“哪裡,我們都是為陛下服務的仆人,”哈瑞斯·史威佛爵士說,“等待您駕臨是大家的榮幸。
”
“我相信,大家都認識科本伯爵。
”
派席爾國師沒讓她失望。
“科本伯爵?”他的臉漲成紫色,說話吞吞吐吐,“陛下,這……這位學士發下神聖的誓言,不據地,不取頭銜……”
“你的學城剝奪了他的頸鍊。
”瑟曦提醒對方,“他已經不是學士了,不用再遵循學士的誓言。
若你記憶不差,應該記得我們也曾稱呼太監為‘伯爵大人’。
”
派席爾唾沫橫飛地說:“可這個人……他不合适……”
“你還敢在我面前說什麼‘不合适’?不就是你親手把我父親大人的遺體弄得臭氣熏天,惹人嘲笑的嗎?”
“陛下您,您不會以為……”他擡起一隻斑駁的手掌,好似要格檔打擊,“靜默姐妹們移去了泰溫大人的腸胃及器官,抽幹血液……照料得無微不至……我們往他肚子裡填滿了鹽巴和香草。
”
“噢,惡心的細節就省省吧,我聞到了你無微不至的關懷!科本大人的醫術拯救過我弟弟的生命,我認為他毫無疑問比那假惺惺的太監更适合侍奉國王陛下。
大人,你的同事你都認識嗎?”
“我連他們都不認識,還當什麼情報總管呢,陛下。
”科本邊說邊坐到奧頓·瑪瑞魏斯和蓋爾斯·羅斯比中間。
這才是我的禦前會議。
瑟曦拔掉了每一朵玫瑰,以及每一個忠實于她叔叔和兩位弟弟的人,換上對她死心塌地的角色。
她甚至廢除了“大臣”的稱呼——因為宮廷裡面她最大——轉而引進自由貿易城邦的頭銜。
例如奧頓·瑪瑞魏斯呼為裁判法官,蓋爾斯·羅斯比呼為國庫經理,奧雷恩·維水,潮頭島浮華的年輕私生子,則是她的海軍上将。
她的禦前首相是哈瑞斯·史威佛爵士。
史威佛肌肉松軟,秃頭,善于逢迎拍馬。
他沒下巴,隻有一撮荒謬可笑的短小白須,豪奢的黃色外套上用琉璃珠子拼出了家族紋章——藍色矮腳公雞,藍天鵝絨鬥篷則鑲嵌了一百隻金手。
哈瑞斯被他的新職位弄得頭暈目眩,絲毫沒意識到這與其說是榮寵,其實是拿他當人質。
他女兒嫁給了瑟曦的叔叔,而凱馮很愛那個沒下巴、平胸脯還生了雙羅圈腿的女人。
隻要把哈瑞斯爵士拽在手中,凱馮·蘭尼斯特想對付她便得三思而後行。
自然,嶽丈不算是最有效的人質,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國王陛下會駕臨嗎?”奧頓·瑪瑞魏斯發問。
“我兒子正跟他的小王後辦家家酒呢。
就目前而言,他對做國王的概念隻是蓋王家印信而已,陛下還太小,不能領悟國家大事。
”
“咱們英勇的鐵衛隊長大人呢?”
“詹姆爵士找鐵匠打造新手去了,想必大家都受夠了他那根醜陋的斷肢。
而且我敢斷言,對于開會他比托曼更不耐煩。
”奧雷恩·維水“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很好,瑟曦心想,你們就笑吧,笑得越大聲,他便越不能構成威脅。
“有酒嗎?”
“來了,陛下。
”奧頓·瑪瑞魏斯的鼻子太大,紅橙色頭發蓬亂不堪,但他長相雖平庸,禮貌卻周到。
“這裡有多恩紅酒和青亭島的金色葡萄酒,還有高庭的上等香料甜酒。
”
“金色葡萄酒。
依我看,多恩人的酒就跟他們的人似的,一股子酸溜溜的脾氣。
”瑪瑞魏斯替她滿上杯子,瑟曦續道,“就從多恩人開始吧。
”
派席爾國師的嘴唇仍在顫抖,虧得他沒把舌頭吞掉。
“遵命。
道朗親王把他弟弟那幫蠻橫的私生女都關押了起來,但陽戟城的騷動并未平息,據親王信中所言,再不給他正義,他就無法掌控局面了。
”
“快了,快了,”這親王,昏庸則罷,還很啰嗦,“等待很快就有結果。
我已遣巴隆·史文前往陽戟城,把格雷果·克裡岡的人頭獻上。
”當然,巴隆爵士此行還另有重任,但沒必要教他們知道。
“哦,哦,”哈瑞斯·史威佛爵士用食指與拇指撚撚自己可笑的短胡須,“他已經死了嗎?格雷果爵士?”
“他當然死了,大人,”奧雷恩·維水幹巴巴地說,“據我所知,腦袋搬家可是緻命傷。
”
瑟曦給了他一個贊許的微笑,她喜歡諷刺——隻要對象不是自己。
“正如派席爾國師預測的那樣,格雷果爵士傷重不治身亡。
”
派席爾哼哼了幾聲,不懷好意地瞅瞅科本,“長矛塗有劇毒,無藥可解。
”
“是的,我記得你的話。
”太後轉向首相。
“我進門時你在說什麼,哈瑞斯爵士?”
“說‘麻雀’們,陛下。
據雷那德修士統計,城内‘麻雀’已達二千之多,而且每天都有新人湧入。
他們的領袖宣揚末日之說,抨擊魔鬼邪教……”
瑟曦吮了口酒。
好喝。
“這不是很自然的嗎,你說呢?史斯坦尼崇拜的那個紅神,不叫魔鬼叫什麼?教會本該對抗邪惡嘛。
”話是科本提醒她的,他真聰明。
“看來,咱們已故的總主教疏于職守,聽任歲月消磨洞察力,削弱了力量,以至于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都看不到。
”
“他早已是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了,陛下,”科本邊說邊朝派席爾微笑,“他的逝世是意料之中的事。
安詳地在睡夢中故去,得享天年,世上少有人能享受這福分啊。
”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