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醜陋,但的确蘊涵着力量,尤其是那些眼睛,由原生瑪瑙、孔雀石和黃色月長石做的眼睛,讓頭像有了神韻。
“你和王後談過了。
”總主教說。
她壓抑住沖動:我才是真正的王後。
“是的。
”
“凡人都有罪,即便國王和王後也不例外。
我也同樣如此,直到後來被諸神寬恕。
但寬恕的前提是忏悔,而王後不肯忏悔。
”
“或許她是清白的。
”
“她不是。
聖潔的修女檢查過她,處女膜确然破裂了。
她喝過月茶,以圖謀害通奸的果實。
一位塗抹聖油的騎士憑着寶劍起誓,跟她及她三位表妹中的兩位發生過性關系,他還作證說她與其他許多男人——貴賤貧富都在列——有染。
”
“我的金袍衛士把這批人統統抓了起來,”瑟曦向總主教保證,“但我隻來得及詢問其中一人,那個叫藍詩人的歌手,而他所吐露的内容堪稱聳人聽聞。
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我的媳婦出庭受審時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太後猶豫片刻。
“托曼陛下很喜歡他的小王後,總主教大人,我怕他本人或他屬下的封臣均不能秉公處理這次事件。
如果我把審判托付給教會,你意下如何?”
大麻雀雙手合十,“我跟您意見完全一緻,陛下。
‘殘酷的’梅葛剝奪了教會的武裝,‘仲裁者’傑赫裡斯則剝奪了教會的審判權,然而要審判王後,誰能比七神和他們在世間的代言人更合适呢?我們将組成神聖的七人陪審團,其中包括三位女性,一位處女、一位母親和一位老妪,由她們來衡量女性的行為,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這是最佳安排。
但另一方面,身為王後,瑪格麗有權要求比武審判,而且她的代理騎士必須是托曼的七鐵衛之一。
”
“自征服者伊耿君臨七大王國以來,禦林鐵衛的騎士就是國王和王後理所當然的代理騎士。
在這點上,王室與教會也意見一緻。
”
瑟曦把臉埋進雙手,模樣悲傷,等她重新擡頭,一隻眼中已有了晶瑩的淚花。
“真是傷心的日子,”她說,“但我很欣慰咱們能達成一緻。
如果托曼在這裡,他也會感激你的。
我和你,我們将攜手發掘真相。
”
“我們會的。
”
“那我得趕回城堡了。
請你準許奧斯尼·凱特布萊克爵士随我一同回去,禦前會議将親自審問他,聽取他的指控。
”
“不行。
”總主教說。
這隻是一個詞,一個短短的詞,但對瑟曦而言,卻猶如一滴冰水灑在臉上。
她眨眨眼睛,感覺有點眩暈,一點點。
“我向你擔保奧斯尼爵士的安全。
”
“他在這裡很安全。
來吧,我讓你見他。
”
瑟曦察覺到七神看着她,那些原生瑪瑙、孔雀石和翡翠的眼睛,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懼刺透了她,仿如墜入冰窟。
我是七大王國真正的主人,她提醒自己,我是泰溫公爵的女兒。
她勉強跟上去。
奧斯尼爵士離得不遠。
他的房間一片漆黑,總主教用鑰匙打開厚重的鐵門,從門外摘下一隻火炬。
“您先請,陛下。
”
朦胧的火光中,隻見奧斯尼·凱特布萊克被赤身裸·體吊了起來,吊在一對粗鐵鍊下搖晃。
他被狠狠鞭打過,肩膀和背脊血肉模糊,大腿和屁股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痕。
太後無法再忍受多看一眼,她轉向總主教,“你幹了些什麼!?”
“我們以最謙卑的方式尋求真相。
”
“他告訴你的就是真相。
他自願來你這兒,忏悔罪行。
”
“是啊,他這樣說。
陛下,我這輩子聽過無數人忏悔坦白,但沒一個像他這樣迫不及待地承認滔天罪行。
”
“你對他用刑!”
“不體驗痛苦,就無所謂忏悔,正如我告訴奧斯尼爵士的,天地正道,有罪必罰。
我鞭打自己的時候,是我自覺與諸神最接近的時候,然而我最深沉的罪惡也遠不及此人那麼黑暗。
”
“可——可是,”瑟曦氣急敗壞地道,“你宣揚聖母慈悲為懷……”
“奧斯尼爵士可以在死後享受那份關懷。
《七星聖經》有雲:所有罪行終将被原諒,但首先必須接受懲罰。
奧斯尼爵士犯下叛國與謀殺兩項大罪,隻有死路一條。
”
他不過是個牧師,他無權這麼做。
“不管他招供了什麼,教會都無權裁定其死刑。
”
“不管他招供了什麼,”總主教緩緩地重複這句話,仿佛衡量着其中輕重,“陛下,令我們驚訝的是,越是堅持不懈地用刑,奧斯尼爵士的口供就變得越奇怪。
到現在,他堅稱自己從未碰過瑪格麗·提利爾。
是不是這樣,奧斯尼爵士?”
奧斯尼·凱特布萊克睜開眼睛,當他看到面前的太後,便伸出舌頭舔了舔腫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