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場。
多麼奇怪,女王想,在這個廣場我曾經釘死在尖樁上163個偉主大人,他們居然會在同一個廣場上為我歡呼。
一面大鼓在前面引領着皇家隊列,沿着街道肅清道路。
每一聲鼓點之間,一位身穿磨光銅盤做的襯衫的剃頂使者高喊着讓人群讓開。
嘣!“他們來了!”嘣!“讓路!”嘣!“王後!”嘣!“國王!”嘣!大鼓後面行進的是并排四人的銅面獸,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闆條。
他們都穿着褶皺裙、皮涼鞋和拼縫鬥篷——用與彌林多彩磚匹配的多種顔色的方布片縫制。
他們的面具在陽光下閃爍:野豬和公牛、鷹和鹭,獅子、老虎和熊,分叉舌頭的大蛇和可怕的蜥蜴。
壯漢貝沃斯不喜歡騎馬,身穿他那件鑲釘背甲走在他們前面,滿是刀疤的大肚子每走一步都顫抖一下。
伊麗和姬琪騎馬緊随其後,身邊是阿戈和拉卡洛。
再後面是雷茲納克坐在一頂華麗的擡椅上,上面有涼蓬遮擋頭上的陽光。
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騎馬走在丹妮身邊,他的盔甲在陽光下閃耀,一襲長鬥篷披在肩上,已經漂洗的白如骨頭。
他的左臂上帶着一面巨大的白色盾牌。
後面遠遠的跟着的是昆汀·馬泰爾,多恩王子,帶着他的兩個同伴。
隊列沿着長長的磚石街道緩緩而行。
嘣!“他們來了!”嘣!“我們的王後!我們的國王!”嘣!“讓路!”
丹妮能聽到她的侍女們在後面争辯不休,争論誰将赢得今天的最後決賽。
姬琪看好‘巨人’戈哈爾,他看起來更像公牛而不像人,甚至在鼻子上穿了青銅環。
伊麗堅持‘碎骨者之枷’拜拉闊會見證巨人的失敗。
我的侍女是多斯拉克人,她告訴自己,死亡與每個卡拉薩同行。
她嫁給卓戈卡奧那天,亞拉克彎刀就曾在她的婚宴上閃現,有人死去的同時,其他人照常喝酒和交媾。
對于馬族來說,生命和死亡總是相伴而行,他們認為流點血是對一場婚姻的賜福。
她的新婚不久就浸透在鮮血之中。
這是何等的賜福啊。
嘣!嘣!嘣!嘣!嘣!嘣!傳來的鼓聲——比之前更快——忽然變的生氣和不耐煩。
隊列突然在粉白相間的帕爾金字塔和綠黑相間的Naqqan金字塔之間停步不前,巴利斯坦爵士拔出他的劍。
丹妮轉頭,“我們為什麼停下來?”
希茲達爾站起身,“道路阻塞了。
”
一頂翻倒的肩輿正橫在他們前進的路上,其中一個轎夫暈倒在磚地上,受不了高溫所緻。
“救助那人,”丹妮命令,“在他能站起來之前扶他去街邊,給他食物和水。
他看起來好像有兩周沒吃過東西了。
”
巴利斯坦爵士不安地左右掃視一下,台階上吉斯卡利面孔随處可見,冷漠無情的眼睛俯視着下方。
“陛下,我不喜歡這次停滞,這可能是陷阱,鷹身女妖之子們——”
“——已經馴服了,”希茲達爾·佐·洛拉克宣稱,“我的王後已經讓我做她的國王和丈夫,他們為什麼會尋求傷害她?現在去救助那人,遵照我的甜後吩咐去做。
”他微笑着拉住丹妮的手。
銅面獸遵命上前去救人,丹妮看着他們忙碌。
“這些轎夫在我來之前是奴隸,我給了他們自由。
然而他們的肩輿沒有變輕。
”
“沒錯,”希茲達爾說,“但是,那些人現在來承受肩輿的重量是被支付報酬的。
你來之前,倒下的那人會有一個監工監督他,用鞭子抽爛他背上的皮膚。
而現在他正在被救助。
”
的确。
一個帶野豬面具的銅面獸遞給那個苦命的轎夫一皮袋水。
“我想我必須對這小小的勝利心懷感激。
”女王說道。
“一步,然後下一步,不用多久我們就會跑起來。
最終我們将造就一個新的彌林。
”前面的街道完成了最後的清理。
“我們繼續前進?”
除了點頭,她還能做什麼?一步,然後下一步,但是我的前路又在何方?
達茲納克角鬥場的門口,聳立着兩個高大的正在殊死搏殺青銅勇士雕塑。
一個持劍,另一個持斧;雕刻師精确地描繪出他們殺死對方的一幕,他們的兵刃和身體在空中形成一個拱門。
緻命的藝術,丹妮想。
她以前站在自家的台階上多次看到過角鬥場,小的散布在彌林像長在臉上的麻子;大的像是泣血的傷口,鮮紅而未加包紮。
然而,沒有一個可以與這個相比。
當她和她的丈夫大人從青銅雕塑下走過時,壯漢貝沃斯和巴利斯坦爵士分别從兩側進入,出現在磚砌的“巨碗”的頂部,“巨碗”裡環繞着逐級下降的層疊的長凳,每一圈都是不同顔色。
希茲達爾·佐·洛拉克引領她往下走,穿過黑色,紫色,藍色,綠色,白色,黃色,橘色再到紅色,這裡猩紅的磚石取自下面沙子的顔色。
他們周圍小販們正在叫賣狗肉香腸、烤洋蔥,還有插在木棍上的未出生的小狗,不過丹妮不需要這些。
希茲達爾在他們的包廂裡儲備了:幾壺冰鎮的酒和淡水,無花果、大棗、甜瓜和石榴,山核桃、胡椒粉,還有一大碗蜂蜜蝗蟲。
壯漢貝沃斯抓住那碗,大喊一聲,“蝗蟲!”然後開始整把的塞到嘴裡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