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在賣什麼?”
“他給每個人寫下保證書。
如果他們的船在風暴中損毀,或是被海盜劫持,他将承諾付給他們船和其内部物品的價值。
”
“這算是一種賭博嗎?”
“一定程度上吧。
是每個船長都希望輸掉的賭博。
”
“對,但是如果他們赢……”
“……他們失去他們的船,時常是他們的性命。
海非常危險,尤其是秋季。
毫無疑問許多在風暴中喪命的船長能夠從這布拉佛斯的保證書中得到一些安慰,雖然他的遺孀和孩子并不想得到這些。
”他的唇上浮現出悲傷的微笑。
“立下保證書是一件事,而兌現則是另外一件。
”
貓兒理解了。
他們中的一個肯定恨他。
他們中的一個來到黑白之院,向神祈禱奪去他的生命。
她想知道是誰這樣做了,但是慈祥的人不肯告訴她。
“你不應該打探這種事,”他說。
“你是誰?”
“無名之輩。
”
“無名之輩不問任何問題,”他牽起她的手。
“如果你不能做這件事,隻要說出來就行了。
沒有好羞愧的。
一些人生來侍奉千面之神,而一些人不是的。
告訴我,我将免去這個任務。
”
“我會做這件事。
我說過我會的。
我将去做。
”
但是,怎樣去做呢?這個問題更加棘手。
他有守衛。
兩個人,一個高瘦,另一個矮胖。
他們走到哪裡都和他在一起,從他早晨出門到晚上返回。
他們确保沒有人能接近老人。
曾有一次,當他從湯店回家時,一個搖搖晃晃的醉漢就快要撞上他,但是高個子守衛站到他倆中間,給了醉漢猛烈一擊,讓他倒地。
在湯店裡,矮個子總是先嘗洋蔥肉湯。
那老人等到湯冷後才會啜飲一口,這樣有足夠的時間确認他的護衛喝完沒有事。
“他很害怕,”她意識到,“或者,他知道有人想要殺他。
”
“他不知道,”慈祥的人說,“但是他懷疑有。
”
“守衛就連他出去撒尿時都跟着他,”她說,“但是當他們去的時候他不會跟随。
高個子行動最快。
我将等到他去撒尿時,走進湯店,直接刺進老頭的眼睛。
”
“那麼另外一個守衛呢?”
“他又慢又蠢。
我可以把他也殺了。
”
“你是個戰場上的屠夫,要将每個擋你路的人砍頭嗎?”
“不。
”
“我希望不要這樣。
你是千面之神的仆人,我們這些侍奉他的人,隻給那些被标記和選擇的人們禮物。
”
她明白了。
殺了他。
隻殺他。
她又花了三天觀察路線,另外一天練習手指匕首。
紅羅戈曾教過她如何使用它,但是自從她的視力被剝奪,她從未試過割開錢袋。
她想要确認自己是否仍知道怎樣做。
流暢和迅速,就是這樣,不要笨手笨腳,她告訴自己,然後一遍遍把匕首從袖子中抽出。
當她非常滿意自己仍記得做法後,她在磨刀石上磨利刀鋒,直到匕首邊緣在燭光下發出微弱的銀藍色光芒。
另外一邊較難磨,但是流浪兒幫了她。
“我明天将給那人禮物,”她在破齋時宣布。
“千面之神将會很高興,”慈祥的人緩緩起身。
“很多人都認識運河邊的貓兒。
如果這次她失敗了,将會連累到布魯斯科和他的女兒們。
是時候讓你換張臉了。
:
女孩并沒有露出笑容,但是她其實很開心。
她曾有一次失去貓兒,為她哀悼。
她不願意再一次失去她。
“我會變成什麼樣?”
“醜陋。
當女人們看見你時,她們會移開目光。
孩子們會盯着你看,指指點點。
壯年人會為你遺憾,有的甚至為你掉一滴淚。
每個見過你的人都不會忘記你。
來吧。
”
慈祥的人将鐵制燈籠從鈎子上拿下,引着她走過平靜的黑色湖面,走過一排排黑暗沉寂的衆神,走向神廟的後方。
當他們下坡時,流浪兒跟随在了後面。
沒有人說法。
腳步摩擦台階的輕響是唯一的聲音。
到地下室共有18級台階,在那裡,5個拱形的小路如同人的五指一般伸展開。
随着向下走,台階變得越來越窄,越來越陡,但是由于女孩曾無數次在此上下,她一點都不畏懼。
又下了22級台階,他們到達地下室的第二層。
這裡的隧道狹窄而彎曲,如同黑色的蟲洞在巨大的岩石中蜿蜒。
一條小路盡頭有一扇關上的沉重鐵門。
牧師将燈籠挂在鈎子上,一隻手滑入長袍,拿出一個華麗的鑰匙。
柳條在她臂膀旁延伸。
密室。
他們依舊在向下走,到第三層,到隻有牧師才被允許進入的秘密房間中。
當慈祥的人開一把鎖時,鑰匙輕柔的敲擊了三次。
門搖晃着由上油的鐵質鎖鍊打開,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門後又是更多的由固體岩石鑿出的台階。
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