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有人将我叫醒,我覺得,此前我應該睡了好幾個小時。
我看到一位聖多明我會僧侶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些面色非常不善的人。
其中幾個舉着火把,另幾個則拿着各種我從來沒見過的工具,我想,這些東西都應當是刑具。
我想起入睡前所做的決定,并進一步堅定了自己的态度。
我想到了我的父親。
他倒是從來沒受過刑,不過,忍受劇痛,讓外科大夫開刀治傷,這樣的事他不是經曆過千百回嗎?我知道,在接受治療時他是從沒喊過一聲疼的。
我決定以他為榜樣,咬緊牙關,不發一言,假如可能的話,連哼都不哼一聲。
宗教裁判所的法官叫人端來把椅子,然後在我身邊坐下。
他面色溫和卻又笑裡藏刀地對我說了這樣一番話:“我親愛的孩子啊,我的乖孩子啊,上天将你帶進這間牢房,你要對上天感恩才是。
不過你要告訴我,你是為什麼事進來的?你犯過哪些錯?你要忏悔,你要讓你的淚水灑滿胸襟……你不理我?唉,我的孩子啊,你錯了……我們不是在審訊你,這隻不過是我們采用的一種方法。
我們要讓犯罪的人指認自己的罪行。
雖說這樣的忏悔有受脅迫之嫌,但一樣能積德補過,要是犯人能揭發出同黨,那功德就更明顯了。
你不肯回話?那就該你倒黴了……好吧,看來不向你亮亮底牌是不行的了。
你認識突尼斯的那兩個公主嗎?或者應該說,那兩個下賤的巫婆,可惡的吸血鬼,魔鬼的化身……你什麼話也不說?來人啊,把那兩個路西法[1]王國的小公主給帶過來!”
話音剛落,便有人帶來了我的兩位表妹,她們和我一樣,雙手被綁在身後。
宗教裁判所的法官接着說道:“好了,我親愛的孩子,你認識她們嗎?你竟然還是一言不發!我親愛的孩子,你可不要被我接下來的話吓倒哦:我們要給你點苦頭吃。
你看到這兩塊闆了吧——我們要把你的兩條腿放上去,然後再用繩子綁緊。
接着,我們會用錘子,把你看到的這幾塊楔子釘到你兩腳的腳踝當中[2]。
一開始,你的兩隻腳會腫起來。
接下來,你的大腳趾會滲出血,其他腳趾上的趾甲會一片片脫落。
再接下來,你的腳掌會開裂,脂肪會混着爛肉從裂縫裡一團團冒出來。
到那個時候,你會非常非常疼的。
你還是不出聲啊,嗯,畢竟我還隻說到常規套路。
不過,常規套路用完,你已經會疼得不省人事了。
看到這些小瓶子了吧,瓶裡是各種各樣的酊劑,到時候,會有人用它們讓你蘇醒過來的……等你恢複知覺後,我的手下會取掉楔子,換上這些遠遠要大得多的玩意兒。
放上去弄第一下,你的膝蓋和踝骨就會碎掉。
再弄第二下,你的兩條腿就會朝垂直方向一分為二。
到時候,骨髓會從腿裡溢出來,流在這堆草料上面,和你的血混在一起……你還是不肯說話?好吧,把他的腿給我拴起來!”
劊子手抓起我的雙腿,綁在兩塊闆上。
“你不肯說話?……放楔子!……你就是不肯說話嗎?……把錘子舉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串槍聲。
艾米娜高叫道:“哦!穆罕默德!我們得救了。
佐托來救我們了。
”
佐托帶着他的人馬沖進牢房,劊子手被趕出門外,宗教裁判所的法官也被綁在釘在牆頭的一個鐵環上。
随後佐托将我和兩位摩爾女子一一松綁。
她們剛能活動胳膊,做出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張開雙臂,投進我的懷抱。
我們很快被人拉開。
佐托讓我上馬先出發,并向我保證,他和兩位女士随後就來。
我所在的這支先頭小分隊裡還有其他四位騎士。
經過一路前行,我們在晨曦初照的時候來到一個非常荒僻的地方,但這裡有一個歇腳點。
稍事休整後,我們繼續趕路,一路上翻越多座高山,有的山頂還積着雪。
下午四點鐘左右,我們面前出現一片岩洞,看來今晚要在洞裡過夜了。
我很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