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已經開始。
”
“唉,若非倉促,本不必如此犧牲……”聲音遺憾地歎息了一聲,彈動手指,“就按計劃去做吧。
”
許褚肅然道:“屬下明白。
”
整個船隊在烏巢大澤縱橫交錯的水道裡小小轉了個彎,朝着岸邊飛馳而去。
如果是大白天的話,那麼岸上的人就會看到,每一條船的船頭都站着一名烏巢水賊。
他們不時發出指示,讓船隻避開過淺的水道或暗礁,以最高的效率接近目的地。
船隊很快就抵達了大澤的某一處岸邊,曹軍士兵争先恐後地跳下船,在岸上迅速集結。
在這些隊伍中,有許多張在大澤賊穴裡非常知名的面孔,有些人甚至還曾因為奮勇殺敵而被袁紹嘉獎過。
這股曹軍從下船到整隊隻用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而且全程幾乎沒發出過聲音,隻有凜凜的殺氣逐漸凝集。
他們登陸的岸邊,距離烏巢城的北門隻有幾十步之遙。
烏巢城背靠烏巢大澤,三面陸地都是嚴兵把守,隻有靠着大澤的北面防守相對空虛。
在這樣一個漆黑無月的夜晚,烏巢城北面甚至連火把都沒安放一把。
所有人都覺得,曹軍在大澤損失慘重,已經被吓破了膽,絕不敢穿越殺機四伏的烏巢水面。
這股曹軍在許褚的指揮下飛快地跑到城牆底下,拿出鈎索朝上一抛。
十幾名腿腳利落的虎衛攀住繩子朝上爬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頂端。
他們貓着腰把鈎索換成了繩梯,讓更多人爬上來。
沒過一會兒,北門居然就被這些先鋒從裡面推開了。
“備火!”許褚發出命令,他身後的士兵們紛紛從身上解下一根纏着白布的粗大松枝,用火引點起火來。
開始是十幾個火頭,然後擴散到幾十個、幾百個,烏巢城和烏巢大澤之間一下子被無數的火光充滿。
“殺!”許褚大喝一聲。
數千名士兵也随之大喝,連天空的雲都為之顫抖了一下。
曹軍的奇襲部隊像一把鋒利的戈,狠狠地啄向烏巢城的缺口。
曹兵沿着城門沖了進去,然後散開到每一條街道。
一直到這個時候,守軍才意識到城被突破了,他們驚慌地拿起武器,試圖去阻擋。
可羸弱的運糧兵又怎麼可能是這些精銳的對手,散亂的抵抗幾乎沒有效果。
烏巢的街道很狹窄,兩側的空地幾乎都被辎重填滿。
許褚和虎衛們組成了一個圓陣,把中間披挂甲胄的主公保護起來,快速推進,直撲向府衙。
開戰前烏巢本為曹氏所有,所以城内布置他們都非常熟稔。
府衙是天子的所在,是這次行動最為重要的目标,甚至比焚糧還關鍵。
隻有等到天子到手順利離開城池,攻占烏巢城各處屯糧要點的士兵才會放下火把,開始焚燒。
烏巢城并不是特别大,他們很快就抵達府衙門前。
這座府衙和其他城市的府衙不太一樣,它是一座背靠高牆的石制建築,分為三層,每一層的建築外圍還有拱形邊牆,與其說是個府衙,倒不如說是一個城中要塞。
這是當年為了抵禦烏巢水賊而修造的,因為不太好拆,所以占領者無論是曹操還是袁紹,都沒把它拆毀,留到了現在。
許褚沒有立刻沖進去。
天子既然在烏巢出現,那麼他的周圍一定有袁軍護衛據險抵抗。
在清剿幹淨之前,他可不想讓主公冒風險進入。
他正考慮如何分派人手,忽然一名虎衛發出一聲叫喊,許褚疑惑地朝另外一個方向看去。
他看到,在火把和燈籠的映照下,一縷青煙袅袅升起,很快青煙轉成了黑煙,愈加濃烈。
“這是誰擅自先動手了?”許褚眉頭一皺,大為不滿。
“是我。
”
一個嘶啞而得意的聲音從府衙上方傳出來,在場的人同時擡起頭來。
隻見一個身裹青袍的怪人站在府衙的第三層高處,以手憑欄,用一隻獨眼居高臨下地瞪着他們,如同一隻挂在樹上的夜枭。
原本隻是遍布血絲的眼球,今夜竟是格外血亮。
“蜚先生?”許褚仰頭大叫。
“用心良苦哇。
”蜚先生高擡起雙手,語氣有些感慨,“你們跟烏巢賊們演了那麼久的對手戲,犧牲那麼多條性命,隻是為了讓我相信大澤水路已是險途,不加防備。
又把張繡棄掉,誘走我的重兵。
用心良苦啊,用心良苦。
”
“苦你姊姊!”許褚拿起一把手戟,猛然投過去。
蜚先生閃身避過,他渾身膿腫,動作卻是不慢。
手戟砸在石欄上,濺起幾塊碎石。
“你們是不是覺得,烏巢已是你們的天下,成功近在咫尺?”蜚先生的腔調裡帶着一種壓抑不住的狂熱。
許褚決定不去理他,專心攻打府衙。
這家夥顯然隻是恰好在烏巢城裡待着,結果被曹軍圍了個正着,走投無路之下,才在這裡裝腔作勢。
等殺到三層把他揪下了,看這個癞蛤蟆還能嚣張到哪裡去!
蜚先生停頓片刻,把身體稍微前傾,把視線投向許褚的身後。
那個全身披挂甲胄的中年人被虎衛團團圍住,也仰望着府衙頂端。
他腰間懸着一把華美長劍,蜚先生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名劍“倚天”。
“曹司空大人,難為你親自造訪烏巢。
”蜚先生高聲叫道,口氣得意非凡,“讓我想想,用什麼東西招待您,才符合您的身份呢?”蜚先生歪着頭想了想,忽然咧開嘴:“比如說,濮陽?”
随着他的話音一起,四周頓時有數十道黑煙扶搖直上,許褚面色大變。
六年之前,曹操與呂布在濮陽曾經有過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