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自馬車上翻了出去。
一霎間,好生熱鬧。
正在奔馳的馬車,忽地收住了缰繩,車轱辘團團打轉,喧騰起半天的黃塵。
大群兵勇,四面八方齊湧而上。
随着另一扇車門的敞開,那個先時遞刀的兵弁,連人帶刀,戲台上大趴虎的姿态,一家夥也給摔了出來。
各方叫嚣聲中,簡昆侖才自緩緩由車廂步出,可不是他一個人,同行的還有個矮子老總,哭喪着一張黑臉,矮子軍官可是再也神氣不起來了,一面下車,挺着個肚子,卻是因為對方手裡奇光燦眼的一口長劍月下秋露,就指着他的後腰眼兒上,生怕被紮着了,才緻有眼前的一副怪相。
四面簇擁而來的馬隊,人數不少,足足有二三十個,刀棍在手,弓箭上弦,原待有一番厮殺,隻因為頭兒落在了對方手裡,一時可也就傻了眼。
“别……别……”
矮子老總跳舞也似地擺着兩隻手。
“你們都……退下去!”
大家夥還是按兵不動。
矮子老總還待大聲吆喝,卻為簡昆侖的一隻手搭在了肩上:“用不着,老總,你送我一程就行了!”
“送……”
“隻一小段路就行了!”簡昆侖冷冷地說,“叫他們都退後!”
雖然說左面血脈已通,身子骨卻仍然有欠靈活,要想全然複元如初,卻還須一段時間的調養。
是以,眼前對方這個小小陣仗,對他卻也不無威脅,說不得要勞駕他們護送一程了。
矮子軍官在簡昆侖長劍逼使之下,哪敢不依?嘴裡唯唯稱是,向着四面手下,一時大聲喝斥起來。
前行一程,眼前來到了一片桃林。
簡昆侖回頭看了一眼,幸而不見有人跟随,這才略放寬心,矮子老總卻是心裡發毛,怕得緊。
“老弟……還不行麼?”
簡昆侖也不吭聲,用手在他背後推了一掌,強迫他走進了樹林。
“這……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咱們摘桃子去!”
“摘……桃子?”
說話的當兒,兩個人已進了樹林。
樹上果然結滿累累桃實,隻是青青的還不到成熟時候,自是吃不得。
踐踏着一地的殘枝敗葉,又走了一程,簡昆侖霍地定下了腳步,叱了聲:“滾吧!”
矮子老總直似皇恩大赦地應了一聲,回身撒腿就跑,跑了一程,容得雙方不複再見,才自站定,回身破口大罵起來,想到走了人犯,眼前的不能交差,矮子老總的氣可大了,一時連對方的祖宗八代,什麼髒話都罵了出來。
簡昆侖隻當未聞,繼續前行。
矮子老總越罵越火,先是數說對方的不夠義氣,讓他回去不能交差,什麼英雄,狗屁都不如,接着甚而更髒更下流的話,一串串蹦豆兒似地大舉出籠,言詞之污穢,簡直不忍卒聽。
他這裡叉着腰,潑婦罵街也似地正自向天發洩,猛可裡一隻沉重的手掌叭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啊!”
隻當是簡昆侖地去而複還,矮子老總突地收住了嘴,一時直吓得魂不附體,差一點躺了下來。
那隻手仍然落在他肩上,卻是分量越來越沉,看看吃受不住,矮子老總才自抖顫顫地轉回頭來。
林子裡光度不強,這個人臉上更蒙着塊布,隻露出一雙精光灼灼的眼睛。
“我的爺……”
瞧着那身段眼神兒,還真跟簡昆侖差不多。
矮子老總驚叫一聲,直覺着這就要下跪了。
“無恥之尤!”那人沉下了聲音冷冷說道,“人家放了你,你反倒神氣了,卻是饒你不得。
”
話聲出口,那隻落在他肩上的手掌,忽地一緊,直似一把鋼鈎,深深地陷進了矮子老總肩上的皮肉之中,直疼得他殺豬也似地叫了起來。
緊跟着這人五指着力之下,耳聽得咯咯骨節聲響,矮子老總整個右肩骨節,竟為之生生折碎。
随着這人松開的手,矮子老總慘叫連聲,便自歪身沉肩一溜煙也似地跑了。
林子裡黑得緊,那人腳下不複再停,一隻手拿着滿結桃實的樹技,緩緩前進。
走了一程,霍地停下了腳步。
簡昆侖卻已在眼前等着他了。
雙方距離丈許,隔着一叢桃葉樹枝,卻無礙彼此的視覺,四隻眼睛甫一接觸,便自緊緊地吸在一塊。
“矮子可惡,終是小人,為此髒了足下的玉手可謂不值!”簡昆侖抱了一下拳,說聲,“謝啦!”
那人一雙俊朗的眼睛,在簡昆侖身上轉了一轉,有些遲疑地說:“剛才見你出手,想着你會來此,便先一步在這裡等你,果然沒有猜錯,你真的來了!”
語氣斯文,吐字清晰,話聲一落,這個人陡地跨前兩步,與簡昆侖正面相接,顯示出強力的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