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孫有财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道:
“我就說嘛,你周才向來是條講忠義念舊情的漢子,尤其像我們這種老關系,一朝有了難處,再怎麼樣你也不會隔岸觀火,抽腿看戲,叫你賣命是過份,伸出手來扶一把該不算強求,周才,就這麼講定了?”
周才苦着臉道:
“是,孫爺,我算豁出去了,一切但憑你老交待就是!”
孫有财笑嘻嘻的道:
“别地娘這麼愁眉苦睑,如喪考批法,事情沒那麼嚴重,就像先時我告訴你的,不過是要你指引指引安全進入‘雙老閣’的路子,順便替我們卧個底暗裡掩護一下就成,輕松愉快外帶仁盡義至,交情賣足,這種兩面風光的事,你算揀着便宜,又何樂不為哪?”
吸了口氣,周才聲音低啞的道:
“不瞞孫爺,隻這私引外人入宅一節,便是出賣東主,背叛宗令,論起來必然難逃一死,如果再加上卧底掩護,則又是一條死罪,兩罪齊發,何來生路?這可不是輕松愉快、兩面風光的勾當,這乃是在玩命啊!”
孫有财沉下臉來道:
“玩什麼命,隻要大家小心行動,謹慎将事,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大功告成,叫竹蘭雙老做夢也夢不到是誰使的手腳,到時候你仍幹你的巡更領班,逍遙快話,尚有幾十年太平糧吃得,卻是含糊個鳥?”
周才又抹了把汗水,喉管中呼拉着痰音:
“既然答允你老,說什麼也隻有豁到底,事情危不危險,你老心中亦自有數,孫爺,這些都不談了,但請孫爺點明一句――”
孫有财截住對方話尾,幹脆的道:
“你是說價碼?這簡單,你先開出來,我們再合計合計!”
幹咳一聲,周才艱澀的道:
“價碼固然不少得,孫爺的人情要買,我卻多少該落個賺頭養家糊口,此是二話,我現在要請教的是,這幾位老兄甘冒此等大險,一心要闖‘雙老閣’的龍潭虎穴,總歸有個目的吧?那可不是一處适宜遊山玩水的所在……”
孫有财道:
“目的呢,當然是有目的,否則誰個活膩味了願意去觸雙老的黴頭?更不必把你大爺似的請來,賠上銀子還得當祖宗供奉了!”
周才忙道:
“孫爺,我可沒有别的意思,隻是事情來龍去脈搞清楚了,辦起來心裡才有底,知道如何策劃法,你要不願說也沒關系,江湖上各有忌諱,我明白。
”
目光轉向坐在床沿上的汪來喜,孫有财是在征詢汪來喜的意見;汪來喜清了清嗓子,微卷衣袖,慢條斯理的笑着道:
“咱們先小人後君子,一步一步來,老孫,且請這位周兄把酬金的數目開出來,再接着讨論這一趟的目的不晚。
”
孫有财點點頭,道:
“周才,我這位兄弟的話,你已經聽到了,咱們一步一步來,你先說說,托你幫忙這檔子事,你待打譜要多少銀子呀?”
咽了口唾沫,周才一雙豬泡眼眨個不停,半晌,他才搓着兩手,小心的道:
“五,呃,五千兩銀子,總不算多吧?”
孫有财像被人猛的踢了一腳也似,一家夥從竹椅上跳将起來,滇目揚眉,伸手如教般指着周才,惡狠狠的罵道:
“好個黑心黑肝的東西,要吃人也不是這種吃法!周才,我一向待你不薄,把你當自己人呵護,你他娘就這麼坑我?一點小事求你幫襯,雞毛蒜皮的營生,你一開口居然就要五千兩?那是白花花、沉甸甸的五千兩銀子啊,可不是五千塊土磚石頭,你這般獅子大張嘴,不啻強搶硬劫,幹脆,你拿刀宰了我們吧!”
周才慌忙站起,連連打恭作揖,哭喪着一張胖臉道:
“孫爺,你老别生氣,别生氣嘛,價錢是你叫我開的,若是嫌多,彼此可以商量,又何必動怒?我因為這是要命的事,拿着身家在頂扛,如果有個萬一,則包死不活,思忖之下,這才開出先時的價錢――”
孫有财氣淋淋的道:
“周才,我名叫有财是不錯,其實是個窮措大,上無片瓦,下無寸土,你可别真當我是有财,愣想包裡歸堆一把抓;我他姐名為有财,實則無财,你叫周才,才是如假包換的才華橫益,天縱奇才,連皮帶骨都待一口吞,這不但是奇才,更稱得上大量,天下好事、全吃你一個占了,我操!”
周才舌頭宛似打着結,期期艾艾的道:
“孫爺,且請息怒……你,你老說吧,到底給多少,你老才覺得合适?”
孫有财一屁股坐回椅上,竹椅咯吱呻吟了一聲,他也做功十足、仿佛亦在忍痛呻吟:
“好吧,我一向是個出手大方的人,這趟求你幫忙,多少也叫你擔了點風險,屆不能虧待了你……周才,一千大兩,夠了吧?”
一個是漫天開價,一個是就地還錢,而且雙方都是唱作俱佳,表情生動,全和真的一樣;那一頭,缪千祥不覺看得津津有味,幾乎忘了自己是幹什麼來的,他一邊看,一邊不由尋思――如果讓孫有财去掌理他那片豬肉攤子,包管大發利市,孫有财很可能就把豬肉賣出龍肉的價錢來!
這時,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