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從窗子和門流出去。
一對渾然未覺的老夫婦坐在她旁邊的櫃台,還在争論今晚要去坦帕戲院看電影,還是到“熱帶保留區”餐廳聽蒂多,布羅卡的演奏。
除此之外,整個餐館裡沒有其他人了。
喬看看葛瑞絲艾拉。
她的雙眼睜得比平常大,喉嚨中央出現了一條他從沒見過的血管在搏動,除此之外,她似乎很鎮定,雙手和呼吸都很平穩。
亞伯又吃了一口香腸,然後靠向她。
“蜜糖,你叫什麼名字?”
“葛瑞絲艾拉。
”
“你是膚色淡的黑人,還是膚色深的西班牙人?我看不出來。
”
她朝他微笑。
“我是奧地利人。
不是很明顯嗎?”
亞伯狂笑起來。
拍大腿又拍桌子,就連那對老夫婦都轉過來看他們了。
“啊,這個好笑。
”他對盧米斯和彭斯說。
“奧地利。
”
那兩個手下沒搞懂。
“奧地利啊!”他說,朝兩人伸出雙手,其中一手還拿着香腸。
“算了。
”他轉回頭來。
“所以,奧地利人葛瑞絲艾拉,你的全名是什麼?”
“葛瑞絲艾拉·多明加·馬愛拉·柯拉列斯。
”
亞伯吹了聲口哨。
“還真是讓嘴巴忙不過來呢,不過我敢說你有很多嘴巴忙不過來的經驗,對不對,蜜糖?”
“不要。
”喬說。
“就是……亞伯。
不要。
這件事别扯上她。
”
亞伯嚼着最後一截香腸,一邊轉過來面對喬。
“過去的經驗顯示,我不太擅長那樣,喬。
”
喬點點頭。
“你來這裡,是想怎樣?”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在獄中什麼都沒學到。
都在忙着跟男人搞嗎?你出來了,南下跑來這裡,才兩天就想來惹我?你在牢裡到底是變得有多笨啊?”
“或許我隻是想吸引你的注意。
”
“那你就做得太成功了。
”亞伯說。
“今天我開始聽到我的酒吧、我的餐廳、我的撞球間傳來消息,從這裡到薩拉索達,我勢力下的每家店都說他們再也不付錢給我了,要改付給你。
所以很自然地,我就去找艾斯特班·蘇阿瑞茲談。
結果他身邊的武裝警衛忽然比美國造币廠還要多,根本懶得見我。
你以為你找了一幫義大利佬,還有聽說是黑鬼?”
“古巴人。
”
亞伯·懷特又伸手拿了喬一片吐司。
“你就以為可以把我趕走?”
喬點點頭:“我想我已經把你趕走了,亞伯。
”
亞伯搖搖頭。
“一等你死了,蘇阿瑞茲姐弟就會乖乖回到我旗下,那些經銷商也一定會的。
”
“如果你真要我死,早就動手了。
你來,是要跟我談判的。
”
亞伯搖搖頭。
“我真的要你死,不是來跟你談判的。
我隻是要讓你看看我改變了。
我變得比較柔和了。
我們會從後門出去,留下那個姑娘。
一根頭發都不會碰,她可以放心。
”亞伯站起來,扣好胖大肚子上的西裝扣,調整一下帽檐。
“你要是敢鬧,我們就把她帶走,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
“原來這就是你的提議?”
“沒錯。
”
喬點點頭,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撫平了。
然後他擡眼看着亞伯,開始念出紙上列的名字。
“彼得·麥卡菲提、大衛·凱瑞根、吉拉德·缪勒、迪克·基伯、佛格斯·鄧普西、阿奇巴德——”
亞伯抽走喬手上的那張紙,看完剩下的。
“你找不到他們,對吧,亞伯?你最得力的這些手下,全都沒接你的電話,或是去按門鈴沒人應。
你一直告訴自己說是巧合,但你知道這是屁話。
我們找到他們了,每一個都是。
還有,亞伯,我真不想告訴你這件事,不過他們不會回到你身邊了。
”
亞伯低聲笑了起來,那張原先紅潤的臉,現在自得像象牙。
他看着彭斯和盧米斯,然後又笑了一會兒。
彭斯跟着他笑,但盧米斯一臉病容。
“先撇開你幫裡的人手不談吧,”喬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亞伯瞥了葛瑞絲艾拉一眼,臉上又恢複了一點血色。
“你很容易猜——跟着女人就是了。
”
葛瑞絲艾拉咬緊下巴,但是沒吭聲。
“這台詞不錯,”喬說,“不過除非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哪裡——你不知道,因為沒人知道——否則你不可能跟蹤我到這裡來的。
”
“你猜對了。
”亞伯舉起雙手。
“我是用了别的方法沒錯。
”
“比方跟我幫裡的人打聽?”
亞伯雙眼掠過笑意,然後一眨眼消失了。
“那個人叫你在餐館裡抓我,别在街上?”
亞伯的眼中再無笑意,光采盡失。
“他跟你說,如果你到咖啡店抓走我,我就會因為顧慮那個姑娘,不會反抗?甚至跟你說我有一袋現金藏在海德公園區的一個住處,會帶你去拿?”
布蘭登·盧米斯說,“開槍殺了他,老大。
現在就開槍。
”
“你應該一進門就開槍的。
”
“誰說我不會的?”
“我說的,”迪昂說,從盧米斯和彭斯身後走過來,點三八口徑的長管手槍指着他們兩人。
薩爾·烏索走進前門,左撇子道納跟在後頭,兩個人都大晴天穿着防水風衣。
餐館老闆和櫃台的那對老夫婦現在真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