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捕食不止。
“我說,穆加特羅伊德,”希金斯說,“我們最好确定一下誰先釣第一條魚,我們抛錢币來決定吧。
”
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枚毛裡求斯的盧比硬币。
他們分别擲了一下,結果希金斯赢了。
不一會兒,内側的一根魚竿被猛烈地拉彎,漁線咝咝響着放了出去。
繞線輪轉動起來,先是發出嗚嗚聲,然後是吱吱的尖叫聲。
“我的。
”希金斯歡快地喊道,随之跳進轉椅裡。
讓·保羅把魚竿遞給了他。
繞線輪還在轉動出線,但這會兒慢了下來。
希金斯把竿柄朝下插進插口裡,扣上狗扣和繩索,開始關上滑動離合器,幾乎是同時,出線停止了。
魚竿的尖梢彎曲着。
希金斯左手握竿,右手去收線。
竿子更彎了,但收線在繼續。
“我感覺到它在拖線。
”希金斯喘着粗氣說。
他繼續收線,這時候,漁線收進來時已經沒有拖力了,讓·保羅在船尾探出身,用手捏住漁線,把一條僵硬的銀色海魚扔到船上。
“鲣魚,大概有四磅重。
”基裡安說。
小男孩船工拿起一把鋼絲鉗子,把魚鈎從鲣魚嘴裡摘了下來。
穆加特羅伊德看到那條魚銀白的肚子上長着和鲭魚類似的藍黑色條紋。
希金斯有些失望。
大群的燕鷗在船尾俯沖,它們現在已經穿過了鲱魚群。
這時剛過八點鐘,漁船的甲闆上暖洋洋的,令人感到舒适。
帕蒂安先生以一個舒緩的弧度把“前進”号調轉回來,朝着魚群及标志着它們的位置、正在俯沖的燕鷗駛過去,他的孫子則把魚鈎和魚餌重新抛入海中,開始下一輪。
“或許我們可以用它來做晚餐的菜肴。
”希金斯說。
基裡安遺憾地搖了搖頭。
“鲣魚是作魚餌用的,當地人隻用它做湯,但味道不怎麼樣。
”他說。
他們在魚群上方開始第二輪垂釣。
魚兒第二次咬鈎了。
穆加特羅伊德拿起魚竿,感到一陣驚喜。
這可是他第一次出海釣魚,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當他握住軟木柄時,能夠感覺到漁線下方兩百英尺處魚兒的震顫,仿佛它就在他身邊。
他慢慢向前轉動離合器,最後,松出的漁線靜止了,魚竿的尖梢朝海面彎曲。
他左臂肌肉使力,驚奇地感受到回拖所需要的力度。
他繃緊左臂的肌肉,右手去轉動繞線輪。
繞線輪轉動起來了,但他要用上前臂的全力。
另一端的拖力大得讓他吃驚。
也許是一條大魚,他心裡想,甚至是一條巨型魚。
這真令人激動。
他不清楚在尾流下面的海水裡掙紮的是一條多大的魚。
如果不是什麼大家夥,隻是希金斯釣到的那樣的小魚,那可就見鬼了。
他繼續慢慢轉動繞線輪,感覺胸口都在絞痛。
當那條魚離船邊隻有二十碼時,它似乎不再掙紮了,漁線很容易就收了進來。
他以為魚兒已經脫鈎了,但其實它還在那裡。
接近船尾時,它拼命掙紮了一下,然後就停止了。
讓·保羅用漁叉把它叉上船。
又是一條鲣魚,但更大一些,約有十磅。
“很不錯。
”希金斯激動地說。
穆加特羅伊德點點頭,露出了微笑——回到龐德斯恩德那邊就有故事可講了。
在上面駕駛台把持舵盤的老人帕蒂安,看到幾英裡外的一片深藍色海水,就調整航向朝那裡駛去。
老人看着孫子從鲣魚嘴裡摘下魚鈎,對這個孩子咕哝了一句話。
男孩解下引線和魚餌,把它們放回漁具箱裡。
他把魚竿安放在插孔上,線頭上那隻小小的鋼制龍蝦扣在自由地晃動着。
然後,他走過去接過舵輪。
爺爺對他說了些什麼,指向擋風玻璃的前面。
男孩點了點頭。
“我們不用那根魚竿了嗎?”希金斯問道。
“帕蒂安先生一定另有主意,”基裡安說,“就看他的吧,他心裡有數。
”
老人輕松地下到颠簸不定的甲闆上,走到他們站立的地方,一聲不響地盤腿坐到排水口旁邊,選了那條小的鲣魚,開始把它制作成魚餌。
這條小魚死後就像一塊木頭一般僵硬地躺着,彎月形的尾鳍上翹,嘴半張,小小的黑眼睛一片空洞。
帕蒂安先生從漁具箱中取出一個單倒刺的大魚鈎,鈎杆上連接着一條二十英寸長的鋼絲和一條十二英寸像織針那樣的尖頭鋼條。
他把鋼條的尖頭插進鲣魚的肛門,直至帶血的尖頭從魚嘴伸出。
在鋼條的另一端,他接上一根鋼絲引線,用鉗子把鋼針連同引線一起穿過魚腹拔出來,讓引線就露在魚嘴外面。
老人把鈎柄塞進魚肚子深處,這樣留在魚餌外面的就隻有魚鈎的彎頭和鋒利的倒鈎了。
這部分在鲣魚的尾部僵硬地朝下突出,鈎尖向前。
他把引線的其餘部分從魚嘴裡拉出繃緊了。
他取出一支更小的鋼針,差不多隻有婦女用來織補襪子的針那麼大,穿上一條一碼長的雙股棉線。
死鲣魚的單條背鳍和兩條腹鳍都平垂着。
老人把棉線從背鳍的主脊中穿過,拍打了幾下,然後把鋼針從魚頭後面的肌肉部位穿過去。
他把棉線抽緊後,魚的背鳍豎了起來,這是一排能在水中保持穩定的脊刺和膜皮。
他用同樣的方法讓兩條腹鳍也伸直了,最後老人把魚嘴縫合起來,針腳細密勻稱。
完成這一番制作後,那鲣魚看上去就像活的一般。
它身上三片魚鳍的伸展角度完全對稱,能防止翻滾或旋轉。
垂直的尾巴在快速前進時能保持方向,緊閉的嘴巴能避免産生水流和水泡。
隻有從抿緊的雙唇裡伸出來的鋼絲和懸垂在尾部的魚鈎,才顯露出這是一個誘餌的真相。
最後,老漁民把從鲣魚嘴裡伸出來的一段引線與從魚竿尖端垂下的引線,用一隻小小的龍蝦扣連了起來,這才把這個新魚餌投向大海。
鲣魚兩眼圓睜,在尾波上跳了兩下,就被鉛墜拖了下去,開始它在水下的最後一次航程。
他讓它拖出去兩百英尺長的漁線,尾随着其他魚餌,然後他把魚竿重新固定好,回到舵手的位子上。
他們身邊的海水已經從藍灰色變成明亮的藍綠色。
十分鐘後,希金斯的機會來了,魚又咬鈎了,這次咬到的是旋轉的魚餌。
他用力拖住,足足用了十分鐘的時間繞線才把魚拖過來。
不管被他鈎住的是一條什麼魚,反正它一直拼命掙紮。
大家從它拖拽的勁頭來看,都以為是一條較大的金槍魚,可是拉上船來時,卻是一條一碼長的又瘦又長的魚,身體前段和魚鳍呈金黃色。
“劍魚,”基裡安說,“幹得不錯。
這些家夥很會拼命,吃起來味道很好的。
我們請聖詹冉賓館的廚師把它烹調一下當晚餐吧。
”
希金斯興奮得滿面紅光。
“我感覺好像是拖住一輛失控的卡車。
”他喘着粗氣說。
男孩重新調整好魚餌,又把它投入到尾流之中。
此刻海面洶湧起來,波濤一浪高過一浪。
穆加特羅伊德抓住甲闆前部木遮篷的一根柱子,以便看得清楚一些。
在翻滾的海浪中,“前進”号在劇烈颠簸。
在浪谷裡,他們看到四面八方全是巨大的水牆,奔騰的浪濤在陽光的照耀下隐藏着可怕的能量;在浪峰上,他們看到幾海裡遠處一排排海浪翻滾着白色的浪花,西邊的海平線上則是毛裡求斯島模糊的輪廓。
巨浪從東方滾滾而來,一波接着一波,就像一隊隊高大的綠色衛兵在朝海島不停地前進,隻有在碰到礁石時被擊得粉碎,發出雷鳴般的響聲。
他為自己沒有暈船而感到驚奇,以前在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