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能再拖延了。
不管丁香怎麼想。
“如果你覺得雪顔不好,你就自己娶周小姐。
”唐倩伶冷笑。
丁香急忙搖頭,不能讓她有這樣的打算。
從直覺裡,丁香是不願雪顔去和親的,不放心,他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但是,也許雪顔還是走了的好吧?留他在優昙山莊,終不是長遠之計。
他努力的勸說自己。
那個少年隻輕輕的瞟了他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
“我去娶周家小姐好了。
”雪顔很肯定的對唐倩伶道,“請莊主放心,雪顔此行,一定把金刀寨的事情都擺平了。
”
“那就好。
事不宜遲,明天就啟程吧。
”唐倩伶道。
“這麼急?”丁香吓了一跳,“莊主,風險太大了,我陪師弟一道去吧。
”
“不必了師兄,我一個人去就是。
”雪顔冷冷道。
“副莊主還是留下不要走,莊裡事情多。
派小孫跟着雪顔好了。
”唐倩伶斬釘截鐵道,“雪顔啊……”
雪顔擡起頭來,瞧着唐倩伶和藹關切的笑容。
“不要讓我失望哦?”
雪顔帶了小孫和十二名身手利落的下屬,就這樣向玉門關迤逦而去。
離開山莊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雪顔告訴丁香,他們會在辰時三刻出發,其實卯時兩刻就走了。
走的時候,唐倩伶帶着柳輕輕出來送他們。
血娃娃那張臉,在淡淡的星光下閃着莫測的光澤。
馬很快,黃昏就可以到達金刀寨了。
一路上,小孫的心思都在七上八下。
雪顔悶悶的不發一言,并未察覺他的異樣。
唐倩伶的交代在小孫的腦子裡轉來轉去:“天黑以後,雪顔就會發病。
必須在此之前,把藥酒給他灌下。
不可有半點差池。
”
小孫知道莊主選中了他,是因為他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雪顔病情的人。
莊裡其他人,理解不了莊主為什麼會對這樣優秀忠誠的部下施毒。
“以後,雪顔的一舉一動,按照我的安排行事。
”
雪顔已經人格分裂了。
白天,他是優昙山莊的骨幹殺手;晚上,他是丁香的幽怨棄婦。
莊主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
但是,雪顔就應當從此喪失自己的記憶,變成一具沒有沒有靈魂的軀殼麼?
遠遠的山坡上,金刀寨的輪廓,在夕陽的餘輝裡顯得格外雄壯。
“娶了周家小姐以後,雪顔就不必再回山莊了。
我也不會讓丁香去見他——以防萬一。
”血娃娃的計劃冷靜而周密,“這樣對兩人都好。
”
金刀寨的大門,已經向優昙山莊使者們敞開。
紅燈花燭,美酒佳肴。
周尤根本就不在寨裡。
周家老夫人主持一切,金刀寨裡上上下下,十分井然有條。
倒是十二個全副武裝的優昙殺手,顯得太不和諧。
周家小姐早就梳妝好了,蒙着長長的方巾。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新人入帳。
那個少年白皙俊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瀾。
挽着他的新娘子,緩緩的向洞房走去。
小孫猛地驚醒,再不投毒,可就來不及了!到時候怎麼向莊主交代?
“雪顔,雪顔!”
雪顔回過頭,瞧着小孫。
小孫梗着脖子道:“來來,你我弟兄一場,再敬你最後一杯!”他從袖中掏出一隻小小的油葫蘆,琥珀色的藥酒顫顫抖抖的斟了出來。
雪顔,望着酒,沉思一回。
然後接過那隻凍石梅花杯,手一顫,酒就到了地上。
小孫呆住了,看見雪顔秀美的臉,浮着淡淡的虛晃的微笑。
别人聽見雪顔道:“我兄弟醉了,在下先送他去休息。
”于是小孫就癱軟着被雪顔拎了起來。
因為雪顔順手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拖到金刀寨外面。
“你什麼意思!”
“應該是我問你。
”雪顔淡淡道。
小孫說不出話。
“其實我不問,也都明白了。
”雪顔道,“莊主不知道,每個月我都要去看望百草堂的季姑娘。
臨走之前,我又去了一回和她告别。
但是我發現,她已經完全沒有記憶了。
我想,是莊主拿她試這種藥罷?”
“你真聰明!”小孫苦笑。
唐倩伶拿到了孟婆柳,就逼着季如藍先服了一劑。
她要防着季如藍是設計毒死雪顔,何況,這個女子知道的太多。
“我知道,莊主是為我好,忘記了他也許我會過得更好一些。
但是,我不願忘記,哪怕要承受終生的折磨,我都不能忘了他。
”他拍了拍小孫的睡穴,“你打不過我的,别再想下毒了。
”
小孫努力想把眼睛睜開,擋不住睡意一陣一陣襲來,以至沒有聽見雪顔的話:“那原是我最珍貴的記憶,我所有的親情、愛情、友誼都在那裡面,我不能夠忘記,直到我死去那一刻……”
雪顔回到金刀寨,發現原本熱鬧非凡的寨子,忽然間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在拜堂的花廳前面,并排躺着他的十二個手下,都被割去頭顱,鮮血染紅了織錦的地毯。
雪顔按住了腰間的劍,注意聆聽風中的每一個細微聲音。
“哈哈哈哈哈……”
花廳外面傳來一陣老枭的怪笑。
雪顔霍然回頭,看見一個紅衣的人影在日光中搖晃。
那不是周小姐麼?
“小兔崽子!”那人嘩啦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