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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缕曲 三 悲中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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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正是因為你們俠義,才會救我的父親,才會不容許成令海這樣的奸賊在這世上橫行無忌……” “哈!”馬水清大笑,“說得好!” 玉流蘇漲紅了臉,頗為激動:“這些年,我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 馬水清瞧着琴師的臉,默然片刻,旋即又冷笑起來:“當初劫法場營救蘇禦史,是老二一力主張的。

    其實我并不是很贊成,和成令海這樣的老奸巨猾去硬碰硬,勝算太小了。

    可是,既然是老二提出來的,淩波師妹當然極力支持。

    他兩個年輕氣盛,說總要有人出來碰這個硬石頭。

    ” 玉流蘇默默道:“總要有人出來碰這硬石頭。

    可是如今呢?” 馬水清瞥了她一眼,繼續道:“而且老二說,蘇禦史于他,有知遇之恩,他本來就無以為報。

    ” 玉流蘇的臉白了白。

     馬水清緩緩道:“無以為報——這一點,蘇小姐你可能知道。

    我和老二都是我們的師父——也就是淩波師妹的父親一手帶大的。

    我比他們兩個大了六七歲。

    淩波和老二,從小一起玩耍,一起學武功,長大以後又同時出師,一起在江湖上行俠仗義。

    師父臨去的時候交待我,要好好照顧他們兩個小的。

    那意思雖然沒有明說,難道我還不明白?淩波,是在春天出生的,那時我們在天目山,粉色的櫻花開滿了山谷。

    等到淩波長大,滿山的櫻花也比不過她的可愛……” “不要說了!”玉流蘇厲聲叫道,“誰要他報什麼知遇之恩!張化冰——他也配麼!他——他——他隻管去報成令海的知遇之恩好了!” 這一下,輪到馬水清臉色煞白了。

     玉流蘇冷冷道:“接連殺死‘青龍’的三名好手,不留一個活口出來。

    連王骞,王骞也不曾敵得過。

    這等功夫,天下有幾人呢!風塵三俠,好厲害啊!”她退後一步,死死盯着馬水清的臉,“我要去告訴青龍的人,如果他們知道張化冰竟然做了大太監成令海的秘密保镖,他們可決不會放過他。

    哪怕他張化冰再厲害,善惡到頭,終有個了局。

    俠義道的人,哪怕死到最後一個,也要除掉,除掉這等叛逆!” 馬水清歎道:“蘇小姐,你就這樣恨老二?” 玉流蘇咬緊了嘴唇。

    她恨。

    自從看見譚小蕙留下的字條,她的心每天被滔天的恨意所噬咬着。

    王骞雖敗,終于挑掉了成令海身邊那個神秘保镖的面紗。

    他冒死逃到飄燈閣,還是為了告訴蘇小姐,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究竟是誰。

    可憐他和小蕙死的慘。

    玉流蘇自己,竟還一直在期待這毒蛇有朝一日,會重拾故劍幫助自己複仇,這麼多年,統統看錯了,統統想錯了。

    她怎能不恨。

     “你真的恨他?”馬水清道。

     吊子中赤褐色的液體在翻滾着,仿佛千萬條小蛇在拼命的糾結蠕動。

     “你不要恨他。

    ”馬水清道,“你要恨就恨我好了。

    是我硬逼着老二這樣做的。

    你父親死後,淩波師妹落到了他們手裡,受盡折磨。

    我當時雙腿已斷,瘋了似的要老二救淩波出來。

    成令海的條件是老二從此要為他效力,老二不肯。

    我就在一旁罵他,說淩波是你的未婚妻,你都不管她,何以有顔面去見地下的師父。

    老二這樣還是不肯,說以身事賊,更是師父和淩波都不能答應的。

    最後我拔出劍來,以死相逼,為救淩波,我情願在你張化冰面前自刎。

    原來你愛她,還不及我!他聽了這話,這才終于點了頭。

    蘇小姐,你不要責怪他。

    老二也是很苦的。

    自從進了成府,他的心就已經死去了。

    他成日喝酒賭博,赢了錢就拿回來給淩波抓藥。

    他一直留在成令海不能脫身,因為淩波被他們暗中下了藥,解藥在回春堂,你大概知道,那裡也是成令海手下的地方。

    就算他殺過青龍堂那些殺手,李竹花啊,桑舊亭啊,夏溟啊,王骞啊,他可從來沒有出賣過你。

    成令海至今不知道,蘇禦史還有你這麼一個義女留在人間,也不知道那些殺手是你派來的。

    早年間他還提過,要設法把你從奪翠樓贖出來,我便罵他三心二意。

    當然後來你成了名,又不同了……” 玉流蘇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扔下了筷子,奪門而出。

     馬水清俯身去摸筷子,猶自喃喃道:“那時候老二不肯屈就于成令海,還說也許淩波自己情願去死,也不願意我們大家像這樣,苟且偷生。

    我罵他沒有人性……” 他頓住了,分明看見地上投下一個瘦長的人影子,不知何時出現。

     “那個女人是誰?”門口的人問。

     馬水清聽出來,是回春堂那個切藥的夥計。

     “你們說了些什麼?”那人語調冷冷的。

     馬水清歎了一口氣,把筷子往地上一擲。

     那枝細細的竹筷忽然反彈起來,直戳入門口那人的眉心。

    那人猝不及防,一聲不響的倒在了地上。

     馬水清忽然清醒過來,慌忙過去試探。

    回春堂的夥計斷了氣了。

     他茫然的擡起頭,望着黑沉沉的閣樓,愣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們在苟且偷生。

    老二說的,也許是對的。

    ” 玉流蘇喝得大醉。

    玉樓春這樣僻靜的館子,不會有人知道矜持的女琴師躲在這裡,除了一斤黃酒,什麼也不要。

    她開始頭暈,扶着桌子不敢站起來,順手又給自己灌下一杯。

    原不勝酒力,隻覺得腹中翻滾的厲害,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店小二從門外探了一下頭,看見不過是客人發酒瘋,也懶得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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