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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铁头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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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祇是“文殊無過瑜伽”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邢福雙在頃刻之間開發了自己身體上的四種特異功能,一時還以為已經可以獨步武林了,趕忙縱身要到對面另一尊佛像頭頂瞧個仔細,不料他從第三組指法的穴式中剛僥幸成就的一個“輕盈飄搖”之境已然可以使他翩飛無礙,他這一縱身,用力過猛,居然直沖窟頂,當下撞塌了一角石壁不說,頭骨也給撞裂了,鮮血和着腦漿汩汩溢出,人也昏死過去。

     不消多想:這邢福雙是賤人歹命,甫練就的一點“文殊無過瑜伽”皮毛又還給了諸天佛祖。

    可他夜深獨自悠然醒轉之際卻依稀記得些許:佛頭上有穴位圖,應非等閑之奇貨。

    至于剩下來的那段奇遇,也直要到他遇見“藍衣社”的一個白無常,給打了一針,才又想起來的。

     且說邢福雙折騰了大半夜,好容易捱到天明時分,眞是一番地轉天旋、頭昏腦鈍。

    再爬上這接引佛洞裡的另一尊大佛之際,所憑仗的隻是些許本能的、直覺的意識。

    他見這佛頭頂上也有四四一十六個孔洞,但覺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先前的奇妙經曆。

    當下忖道:佛頭鑿洞,頗不尋常,其中必有緣由,何不多找些幫中弟子來數看數看,究竟哪些是打了洞的?哪些又是未曾打上洞的?也不知是那一跤摔的成分大些,或是教先前那佛頭上所顯示的四組穴式給殛的成分大些?總之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邢福雙不停地鬧着個同樣的“撂爪就忘”的毛病。

    這“撂爪就忘”是北五省裡共通的土話——這些地方的鄉野人相傳:十二生肖中排第一位的老鼠有預蔔先知的能耐。

    常見老鼠靜坐一隅、擡起前腳,湊近口吻,鄉人便說那是老鼠在“掐指一算”了。

    可老鼠雖然會算,卻有個要不得的缺陷,那就是牠們的忘性太大,祇消前爪往地下一撂放,就把算出來的一切都給忘了。

    于是鄉人便稱這健忘之人為“鼠哥”——可憐邢福雙夜探佛窟,平白落了個健忘之症,還到處惹人在背後笑罵一聲:“鼠哥!”着實十分冤枉。

     閑話休提,雖說邢福雙傷了頭腦,畢竟人不是個笨蛋,身邊又常有本堂弟子提醒,是以終于在五月間數出了雲岡石窟中打了洞的佛頭數目:果眞是九十六個。

    然而也因為這不大不小的毛病,延誤了三月間交貨的程期,害得白蓮教親既沒有“武藏十要”得以示衆,也沒有石窟秘寶的“小緣法”、“大緣種”得以招搖,隻好附和小刀會的陰謀立論,嫁禍給老漕幫和國民政府,造出一番扯不清的訛謠是非。

     這番延誤在白蓮教損失不小,可在丐幫卻更是元氣大傷。

    他們花了上百之衆的人力,斫下佛頭、運出山西,還一路載到山東地頭上,先遣交貨的叫化子一入泰安便浮屍泮河,後首顧看剩餘八十四顆佛頭的四十多口子乞丐聞聲便吓破了膽,要問邢福雙拿主意,誰知邢福雙又犯了毛病,應聲答道:“拿什麼主意?” “還有發圓小(八十四)個佛頭,該如何處置?”一個乞丐鬥膽追問道。

     “發願小的佛陀濟什麼事?發願大了那佛陀力靈光啊!”邢福雙兩句答非所問的話一出口,衆丐情知這堂主也擔不起事了,當下一哄而散。

    有的就地找堂口挂号投門,有的回山西丐幫太原總堂報信,有的就跟個溜出褲筒的屁一樣沒了影了。

    邢福雙回過神來,再欲鸠合衆人,身邊隻剩下七、八個要回太原總堂的乞丐。

    這一下懊悔不及,索性随他們上太原總堂自請罪責,折竿摔碗、撕袋擊磚——妙的是,這敲門磚往他天靈蓋上三擊而粉碎,把他這健忘之症給打好了一多半兒——除了那一回夜探佛頂的情景沒能及時想起來之外,前塵後事忽忽皆到眼前,思路也猛地活絡了。

    他心念電轉:我這敲門磚三擊之下,打卻了丐幫堂主的身分,反而落得自在。

    但看這太原總堂堂口之中多的是虎視眈眈、彷佛信我不過的化子,萬一我沉不住氣,說不定還落個侵呑佛頭的罪名。

    不如就此裝瘋賣傻,遠走異地,再作打算。

    主意既定,當下叩頭出堂。

    人問有什麼去處?他祇随口說了個江西——話出口又後了悔——以丐幫分布之廣,覆蓋之大,偵伺之密,通信之捷,他一旦說了個去處能不去嗎? 硬着頭皮,邢福雙祇好千不情、萬不願地上了路。

    可他在接引佛洞裡的那一段奇遇,卻恰恰應在了歐陽昆侖身上。

     原來歐陽昆侖從滿兩歲上起,幾乎每日都到通西橋下孔洞之中摩挲着一顆一顆的佛頭玩耍。

    須知孩童作耍、全憑十分專注、更無半點機心;也不管什麼功過成敗、進退得失,是以不喜、不懼、不憂、不怨,似無意間有所為、為而勿有,且不計較。

    這樣行事,即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也做得了,更何況一部武功呢?歐陽昆侖日日爬那一十二顆佛頭,久而久之,也發現了佛頭上布列着大大小小的凹洞。

    初時他不過以指尖摳摳抓抓,也就惬心滿意了。

    繼而不知怎地摸起自己的一顆小光頭來,其實腦中早已将佛頭上的凹洞位置記得一個滾瓜爛熟,摸着自己的頭、便好似摸着佛袓的頭;摸起佛祖的頭、又好似摸起自己的頭。

    忽而有那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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