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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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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紮克有三間教堂。

    一間在重修,另一間由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主教監管,第三間由一位年輕的本堂神甫管理着,外面流傳着關于這位神甫的最陰暗的傳聞。

    有人說,他跟母親一起在住所的密室裡酗酒。

    中尉讨厭所有的薩紮克人,尤其厭惡他們散布謠言的熱情。

    但是那次,他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對的:那次,他也被叫去支援,去将這對母子拉開,結束他們那可怕的扭打。

     卡裡姆就是選擇了這間教堂來獲取信息。

     他在神甫的住所前突然停下。

    那是一間毫不考究的水泥平房,緊靠着一棟飾有不對稱彩繪玻璃窗的現代教堂。

    一塊小牌闆上寫着:教區。

    一些荊棘和荨麻草争先恐後地搶奪着門口的位置。

    他敲了門。

    幾分鐘過去了,卡裡姆聽到沉悶的響聲。

    他暗暗咒罵着,等得不耐煩了。

     終于,有人開門了。

     卡裡姆好像看到了一場海難。

    才中午,神甫已經渾身散發着酒氣,參差的絡腮胡,蓬亂的、好像蒙了一層灰的頭發,淹沒了他的瘦牛臉;眼睛呈現出尼古丁的顔色;外衣領豎着,幾塊污漬在他的襯衣前胸泛着光。

    作為一個神甫,這個男人渾身酒氣,名譽掃地,無藥可救。

    他的宗教命運如香葉一般,散出擾人的氣味,不可持久燃燒。

    “有什麼能幫你的,我的孩子?” 聲音刺耳但堅定。

    “卡裡姆·阿杜夫,警察中尉。

    我們認識。

    ” 那個男人整了整他淡灰色的衣領。

    “啊,好像是的……”他的目光掃視着他。

    “是鄰居打電話叫你來的嗎?” 卡裡姆笑了。

    “不是。

    我需要您的幫助,為了一起案子。

    ” “啊?好,進來吧。

    ” 警察走進屋,立刻感到鞋底黏黏的。

    他低下頭,看見地漆布上反光的污漬。

    “是我母親幹的,”神甫歎氣道,“她什麼也做不了,将果醬弄得到處都是。

    ”他摸了摸亂糟糟的頭發。

    “真是瘋了,她現在隻吃這個。

    ” 屋内裝飾顯得混亂不堪。

    一些膠紙歪歪扭扭地貼在木家具、瓷器和織物上。

    警察看到幾塊用刀切開的方形黃色慕斯;一些不協調的靠枕,更顯出了廳室的誇張;一堆園藝工具散落在地上。

    對面,另一間房裡放着一張弗米加桌,上面是髒兮兮的盤碟,還有一張破床。

     神甫搖晃着走進房裡,踉跄了一下,然後又站穩。

     卡裡姆說:“你為什麼不喝一杯,那樣,我們可以節約點時間。

    ” 本堂神甫轉過頭,露出敵對的眼神。

    “看看你自己,我的孩子。

    你從頭到腳都在顫抖。

    ” 卡裡姆咽了下口水。

    從攝影師那裡拜訪過後,他還受着打擊,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擺脫出來。

    他隻聽到腦袋的嗡嗡聲,感覺有錘子捶在胸口。

     他機械地用衣服袖子擦了下臉,像個擦鼻涕的孩子。

     神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要喝點兒嗎?”他不自然地微笑着問。

     “我不喝酒。

    ” 穿黑衣服的男人喝了一口。

    血液在他幹巴巴的臉上跳動,他狂熱的眼睛像硫磺一樣閃着光。

    他嘲弄地笑道:“伊斯蘭教吧,嗯?” “不是,為了工作,我想保持清醒,就這麼簡單。

    ” 神甫揮動着杯子。

    “那為你的工作幹杯。

    ” 在過道裡,卡裡姆看到了神甫的母親。

    她走來走去,彎着腰,或更确切說是駝着背,懷裡抱着一罐果醬。

    他想着被撬開的墓室,想着光頭黨,想着買了學生照片的修女。

    現在,還有這兩個幽靈列車上的人物。

    他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之後便噩夢不斷。

     神甫眼神裡有些驚訝。

    “别擔心,我的孩子,這沒什麼。

    ”他坐在一張泡沫床墊上,“你說吧,我聽着呢。

    ” 卡裡姆輕輕地擡起一隻手。

    “隻有一件事,請您不要再叫我‘我的孩子’了。

    ” “你說得對,”男人冷笑着回道,“職業病。

    ” 教士又喝了一大口,擺出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手勢,表示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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