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各式制作玻璃的用具。
旁邊站了一群小提琴手,正在吵吵鬧鬧地調整樂器。
班恩對學徒迅速交代幾句,随即過來加入他們。
“隻要你準備好就可以加持魔法,羅傑。
”他說。
“昨天晚上的成果如何?”黎莎問。
班恩把手伸進口袋裡,取出一隻小玻璃瓶。
黎莎接過瓶子,手指摸索着玻璃面上的魔印。
瓶身看起來像普通玻璃,而其上的魔印非常平滑,仿佛玻璃被刻蝕魔印後又重新加溫煅燒過似的。
“試着摔一下看看。
”班恩鼓勵道。
黎莎全力将瓶子摔在石闆地上,但瓶子隻是彈開,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撿起瓶子仔細打量,一點撞擊的痕迹也沒有留下。
“很棒。
”她說。
“你的魔印技巧越來越精湛了。
”
班恩微笑鞠躬。
“在鐵砧上有辦法打破,如果你真的貼了,還是不太容易。
”
黎莎皺眉搖頭。
“那樣也不該打得破才對,讓我看看還沒加持過的瓶子。
”
班恩點頭,指示學徒拿來另一隻瓶子,看起來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這是我們打算今晚加持的。
”
黎莎仔細打量瓶子,指甲深入刻痕中。
“或許刻痕的嘗試也會影響加持的強度,”她思索道。
“我回去想想。
”她将瓶子放入圍裙口袋。
“我們已經開始量産了。
”羅傑說。
“班恩和他的學徒白天吹玻璃并刻蝕魔印,晚上我就和我的學徒引誘地心魔物來加持魔力。
再過不久每棟屋子都會安裝魔印玻璃窗,而我們也可以安心存放液态惡魔火。
”
黎莎點頭。
“今晚我想看看你們加持的過程。
”
“沒問題。
”羅傑說。
妲西和薇卡等在診所門口。
“黎莎女士。
”抵達診所時,薇卡朝她屈膝行禮。
她相貌平平,身體結實,臉型圓潤,臀部豐滿。
“你用不着每天晚上都屈膝行禮,薇卡。
”黎莎說。
“當然要。
”薇卡說。
“你是本鎮草藥師。
”薇卡本人也是合格的草藥師。
雖然她和妲西兩人都比黎莎年長,但都将黎莎視為她們的上級。
“我想布魯娜會受不了這種行為。
”黎莎說。
布魯娜是她的老師,也是鎮上前任草藥師,是個脾氣暴躁、視那些繁文缛節如糞土的女人。
“老巫婆根本瞎得看不見行禮了。
”妲西說,走過來對黎莎點頭示意。
卑躬屈膝不符合妲西的作風,但這下點頭的動作包含了與薇卡的屈膝禮和女士稱呼同等的敬意。
身為伐木工家庭的女兒,妲西身材高大結實,不過大多是肌肉而非脂肪。
她在慶典的扳手腕比賽中勝過大多數男人,而她腰間佩戴的魔印刀在戰陣中多次砍倒惡魔。
“如果伐木工回來時有人受傷,診所已做好照料傷員的準備。
”妲西說。
“謝謝你,妲西。
”黎莎說。
伐木工會在午夜時結束狩獵,所以午夜總是診所最忙碌的時刻——即使手持魔印斧,木惡魔依然是可怕的敵人。
在林蔭下,它們的皮膚貼着樹枝上移動,突如其來地跳下來襲擊獵物。
盡管如此,伐木工的死亡人數還是很少。
當一把魔印武器擊中惡魔并綻放出充滿活力的魔光時,武器會汲取惡魔的魔力。
魔力會存入持用者體内,增強自信和戰鬥力。
感受到魔力的人會變得更強壯,傷口愈合的速度也會更快,效果起碼持續到黎明;隻有亞倫能在白晝時依然擁有魔力。
“學徒在做些什麼?”她問薇卡。
“年長的在織你安排的魔印鬥篷。
”薇卡說。
“其他在對器具進行消毒,并練字。
”
“我拿了幾本空白書本和一本寫好的魔印寶典。
”黎莎說着放下背袋。
薇卡說道:“我立刻叫她們開始抄寫。
”
“你讓學徒抄寫魔印?”羅傑問。
黎莎搖頭。
“現在我的學徒都在上魔印課,我不會讓她們像我們從前一樣,天黑後就無法照顧自己。
”
羅傑将黎莎留在診所中,自己朝聚集在廣場另一端演奏台前的學徒走去。
這些學徒身穿形形色色的彩色衣服。
有些是窪地鎮民,但大多數是臨近村鎮的人,被魔印人的傳說吸引而來。
其中半數是年紀大得舉不起工具或武器,于是決定試試拉小提琴的人,結果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沒有拉琴所需的靈巧度。
還有好些小孩,要等多年後才能看出有沒有天分。
隻有少數人真的有天賦,而美麗的坎黛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是來森人,才剛來鎮上不久就學會了拉奏複雜的樂曲,而且她在音樂方面資質甚高。
她身材苗條、身手矯健,學翻筋鬥和雜耍,也跟學小提琴一樣快。
有朝一日她會成為頂尖的吟遊詩人。
羅傑并沒有立刻向學徒招呼,而他們也知道不要主動向他打招呼。
他拿出小提琴,撥弦調音。
滿意後,他以斷掌的剩餘手指取出琴弓——琴弓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
當晚所有隐藏在吟遊詩人面具下的情緒全部伴随着音樂緩緩流出,廣場上随即萦繞在動人的旋律中,旋律層層交疊,音樂逐漸繁複,羅傑伸展肌肉,準備開始幹活。
演奏完畢後,學徒們鼓掌叫好,羅傑鞠了個躬,接着帶領他們拉奏一系列暖場子用的簡單旋律。
他皺眉聽着各式各樣走闆的音調,隻有坎黛爾跟得上他的步調,她的表情十足專注。
“太難聽了!”他叫道。
“昨晚到現在,除了坎黛兒,其他人都沒有拿小提琴出來練習嗎?練習!整天練!每天練!”
有些學徒低聲抱怨,但羅傑用小提琴拉了幾個刺耳的音階,把他們吓了一跳。
“我不想聽你們抱怨!”他叫道。
“我們是要迷惑惡魔,不是在婚禮上演出。
如果你們不打算認真學習,現在就把小提琴放回琴盒去!”
所有人低頭看腳,羅傑知道自己太嚴苛了——其實還不及艾利克一半嚴厲。
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點激勵的話,一時卻想不起說什麼好——艾利克在這一方面并沒有樹立多少榜樣。
他轉身離開,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把琴弓放回定位,心中的罪惡與沮喪化為旋律。
他讓情緒轉化為音樂,然後看向學徒,讓音樂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