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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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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茶色吧!茶色比喻東京,看來最合适。

    ” 伊織不過信口說來,霞卻十分佩服地點着頭。

     “不愧是一流建築師,城市的形象也能用顔色表達出來。

    ” “這類事,任何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 “不過,這裡現在要是下場雪,那就更漂亮了。

    燈光和豪華的櫥窗映在雪中,這幾位女人再配帶着華麗的首飾,真是交相輝映。

    ” 霞凝視遠方,一個女人挺着胸走了過來。

    三十四五歲的樣子,也穿着一件墨綠色大衣,灰色的毛領看起來暖融融的。

     “維也納的女人很漂亮,不過可能是城市使女人顯得更美。

    如果日本的大街再稍微漂亮些,我們女人也會增色不少。

    ” “你現在就夠美的。

    ” 伊織極自然地把身體靠近她,霞的手悄悄挎住了他的手臂。

     由于是星期天,他們在飯店的餐廳吃了晚飯。

    然後伊織給木崎家打了個電話。

     木崎表示要馬上來看他們,最後他們約好明天見面,就挂斷了電話。

    他們後來又在飯店酒吧喝了點威士忌,九點鐘回到房間。

     這次訂的仍是雙人床房間,床框和椅子四周遍布各種雕刻圖案,近似洛可可風格。

     “你有髒襯衣,就拿出來吧!我來洗。

    ” 伊織聽後苦笑,霞不解地問道: “有什麼不妥嗎?” “住在這樣豪華的房間裡,你竟然說要洗襯衣。

    ” “對不起。

    不過,我真的要洗。

    ” “算了。

    我早打算把髒了的扔掉,帶來了許多内衣。

    ” “你不要那樣浪費。

    快拿出來吧!” 被逼無奈,伊織隻好從手提包底層拿出内衣和襪子。

    霞拿起來就要去浴室。

     “喂,喂,衣服一會兒再洗。

    先洗澡吧!” “不行,今天分開洗。

    我現在給你放水。

    ” 來到歐洲之後,他已經和霞一起洗過三次澡。

    雖然始終是黑着燈,但她已經不太反對共同沐浴。

    昨天晚上,在浴池中,他狠了狠心想從後面跟她做愛,但她冷淡地拒絕了這種過分要求。

    他自己浮想聯翩,希望這次旅行中一定要實現這個願望。

     這時,霞從浴室走了出來。

     “請您先洗!” 旅行還在繼續,不必操之過急。

    伊織說服自己先去洗過,然後霞去洗了。

     房間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伊織想起來,他已經有好長時間沒這樣孤燈吊影了。

     仔細想來,從出來旅行到現在,幾乎和霞寸步不離,無論外出、購物還是在飯店裡,霞一直在身邊。

    最初一段時間,他甚至感到這很難得,然而現在獨自一人,反倒覺得輕松。

    倒也并非霞礙事,總之覺得現在心裡很惬意。

     趁這功夫給妻子寫封信吧!或者給笙子寫封信…… 前幾天就曾想過該寫封信,但又總覺得沒想好該寫的内容,時間卻已經匆匆過去。

    如果給事務所的人寫,簡單明了地說一聲“我很好”就行了,但給妻子和笙子寫信卻不能如此簡單。

    這倒不是他想抵賴,但确實總想為自己找個借口。

     之所以前幾天沒寫信,原來總以為是自己沒想好,但現在想來,霞始終在身邊,也是原因之一。

     伊織給妻子的信剛寫了個開頭,霞就從浴室走了出來。

    伊織若無其事地折起信紙,壓在旅行指南下面,又點了一支煙。

    霞身上帶着一股沐浴後的香氣,走向窗邊。

     “太美了!……” 白天聽過華爾茲舞曲的公園,現在沉沒在一片黑暗之中,隻有周圍的路燈閃爍着排成一列。

     “東京現在幾點鐘?” “和這裡時差是八個小時,還不到六點吧!” 霞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打開手袋,在裡邊搜尋。

     “我給家裡打個電話,行嗎?” “當然,現在就打嗎?” “我想六點鐘他們該回家了,可以幫我打嗎?” 伊織走到電話前,翻開了國際通話指南。

    撥通指定的号碼,可以不經過總機,直接接通日本。

    伊織按照說明去做,最後加撥了霞說的自己家裡的電話号碼。

    “已經接通了。

    ” 也許是霞長久外出擔心家裡,也許是她原來告訴家裡今天要打電話回去。

    但是,這個時候打電話,如果她丈夫來接電話,她該說些什麼呢?想到這裡,伊織倒更顯得緊張。

    電話通了,霞的聲音很輕松。

     “是時子嗎……是我呀,家裡都好嗎?” 來接電話的似乎是女傭。

     “我在維也納……沒事。

    我很好。

    ” 他們交談幾句後,好像女兒過來接了電話。

     談了幾句荷蘭和維也納的觀感之後,她說道:“媽媽拜托東京的阿姨……”然後突然反問道:“怎麼回事?” 同在一室,霞的話一清二楚地傳過來。

    伊織心想,自己雖然并不打算聽,但回避一下,她可能說話方便一些,于是起身進了浴室。

     一進浴室,他就看到毛巾架和洗臉台旁邊挂滿了短褲和襪子,都洗得幹幹淨淨,拉得平平整整。

     伊織看着這一切,眼前浮現出兩個霞的影子給自己洗内衣的霞和正在給家裡挂電話的霞。

    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霞呢?或者兩者本是同一女人,并不互相矛盾。

    他感到不可思議地走出浴室,霞已經挂斷了電話。

     “聽說東京也很冷……” 伊織點了點頭。

    不過,他倒是特别想知道,她是否和丈夫通過話。

     “都很好吧!” “是啊,女兒還讓我好好玩呢!” 盡管如此,伊織仍感到有些不可理解。

    别人姑且不論,至少自己在霞面前是不會給家裡打電話的。

    即使擔心家裡和孩子們,他也會極力掩飾。

    這就是男人的矜持,或者也可以說是虛榮。

     不過,也許是霞自己不會往日本打電話,所以不可能一個人悄悄地做這件事。

     盡管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但既然是主婦,自然要惦記家裡的事。

     在這方面,男女稍有不同。

    霞也許沒想那麼多,隻是想聽聽女兒和女傭的聲音。

    從霞目前平靜的表情來看,也許談話并未涉及到丈夫。

     之所以此時此刻急忙要給家裡打電話,也許是早已猜透丈夫這時不在家才這樣做。

    霞本是個辦事極有分寸的女人,總不至于和别的男人一起住在飯店裡給丈夫打電話。

    伊織想到這裡,心情稍平靜下來。

     話雖如此,但是伊織還是擔心。

    這次外出旅行,霞是怎麼跟她丈夫說的呢?直至現在,伊織總是想,既然她不置一辭,自己也就不必刨根問底,但今天夜裡,他又感到有些放心不下。

     “你丈夫是怎麼想的……”他很想問,但盡力抑制,又吸起煙來。

    正當他發呆時,霞問他: “你不給家裡打個電話嗎?” 伊織緩緩搖了搖頭,腦子裡思索着是否該把自己正和妻子離婚的事告訴她。

     “回去以後,我們可能離婚……” 他一直很想把這句話說給霞聽,希望借此觀察霞的反應。

    她是高興?還是會勸阻?也許她會表面反對而心裡暗暗期盼?但是話到嘴邊,又總感到這句話實在難以出口。

    他擔心一說這話,兩人之間的緊張感和新鮮感将會立即煙消雲散。

    現在說這話,簡直就等于是表明自己對她垂涎欲滴。

     至少旅行期間不該提這種事。

    離婚将成現實,伊織反而感到難以啟齒了。

     翌日,兩個人九點鐘在飯店餐廳吃過飯,出發去維也納森林。

    依然刮着冷風,但天氣已經晴朗。

    暖和的陽光照在落滿枯葉的路上。

     維也納森林是指橫貫維也納市區西北到西南的綠色丘陵地帶。

    由于南北距離很長,難以全部遊覽。

    他們決定第一天先乘車去巴登,然後通過海萊納特遊覽邁爾林和海根克羅茨,參觀享德裡希磨房,然後再回到維也納。

     巴登是羅馬時代就已聞名的溫泉地帶,站在山坡上,森林和葡萄園盡收眼底,那裡至今還保留着莫紮特寫下《萬福聖體詩》的故居和貝多芬構思《第九交響曲》的名勝。

    “海根克羅茨”則地如其名,具有“聖十字架”的意義,是十二世紀利奧波德公爵建造的教堂。

     不過,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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