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伊織突然緊緊擁抱霞,緊接着抱起她走向床邊。
第二天,他們先來到卡萊堡山,然後遊覽了海裡格茨特一帶。
由于謝絕了木崎,伊織又另找了一個人做向導。
介紹來的人是一個三十左右的日本女人,看上去很樸素,從印象上看,和木崎說的那種遊手好閑的音樂留學生相去甚遠。
她的車首先駛向海裡格茨特,中途在一家名叫霍伊利格的葡萄酒館稍事休息。
這一帶因新釀的葡萄酒而聞名,門口裝飾着一根松樹枝,象征這家酒館輕松愉快,藏有好酒。
他們在這裡喝了幾杯葡萄酒,然後登上了卡萊堡山。
山上遍布教堂、飯店和餐廳。
站在眺望台上,維也納森林、葡萄園和多瑙河盡收眼底。
今天和昨天不同,雲層較厚,更使人感到森林和天空廣闊無垠。
大概是晚秋時節已經錯過旅遊季節,人影稀少。
接近冬日的維也納森林就在腳下,看上去顯得無比靜谧,冷氣襲人。
伊織在眺望台上和霞并肩拍照。
前幾天,兩個人照相都是麻煩東野。
今天,向導是個女的,無須客套。
伊織選了維也納森林作背景,挺身站立,霞靠在他的身邊。
向導開始時認定他們倆是一對夫婦,不斷地稱霞為“太太”。
兩個人最初時四目相視,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接下來習慣了,倒也毫不介意。
山下的海裡根茨特保留着貝多芬喪失聽力感到絕望留下遺書的故居,現在成了紀念館。
據說,貝多芬就是在山坡陡峭的小路上構思了《第六交響曲》《田園》。
“那時森林更加茂密,這一帶幾乎沒有人家。
”
伊織點頭聽着向導的解釋,手搭在霞肩上。
女向導走在前面,兩人并肩而行,腳上踩過枯葉,發出一陣陣沙沙的聲響。
“你帶我來,真好……”霞小聲對伊織耳語。
“人,隻要拿出勇氣,沒有辦不成的事。
”
“……”
“你最初提出要來歐洲時,我根本沒想到真能來。
”
其實,伊織那時也并不是認為霞會來所以才邀她的。
第二天,早晨天氣陰霾,快中午時才出了太陽。
七點鐘,他醒過來一次,看了看窗戶,因此知道清晨陰天。
要是平時,他就起來了,但今天上午沒有安排日程,于是又放下心睡回籠覺。
霞本來側身睡着,等伊織一鑽進去,馬上靜悄悄地轉身摟住了他。
最初,霞總扭捏,就連伊織伸伸手腳都會渾身顫抖,在一起時也很少睡着過。
當然,她也從未在伊織醒着的時候睡着過。
由此看來,近來霞已經自然得多了。
現在也是一樣,竟然沒有察覺伊織已經起床,依然睡得香甜。
然而,她主動過來摟住伊織,是下意識的動作呢?還是由于肉體已經習慣,自然而然變得親密了呢?撫摸着霞溫暖的肌膚,伊織再次感到升起一股激情。
摟着肩膀的一隻手沒有動,另一隻手卻緩緩地移向下腹。
刹那之間,霞扭動了一下腰,微微地躲閃。
伊織想,“現在想要躲,已經晚了”,再一次将手指滑下去,結果她又扭了一下腰。
像是一個上滿發條的玩具,每當手指接近那裡時,身體就微微顫抖。
伊織覺得好玩,反複挑逗,于是霞忍不住自語道:
“不行……”
肉體已經醒來,但理性還在抗拒。
伊織像是懲罰她似地解開她的胸襟,開始用唇舔她的乳頭。
他伸出舌頭玩弄着乳頭,舔了松開,松開又舔,眼看着剛才松軟的乳頭慢慢鼓漲起來。
晚晚地醒來之後,在飯店草草地吃了早飯,伊織和霞出發去夏布隆宮殿。
宮殿位于維也納西站西南五公裡的地方,過去曾經用作哈布斯堡王朝的離宮,也是狩獵館。
工程最初始于十七世紀末。
當時的利奧波德一世下令由巴羅克建築大師費舍爾·封·艾爾拉哈進行設計,耗工五十年才最終建成。
對于建築設計師來說,這建築物絕對值得一看。
建築完成于瑪麗亞·特蕾西亞女王時期,宮殿外面塗上了一層瑪麗亞·特蕾西亞金黃色。
這座宮殿一片金碧輝煌,與綠色的窗框交相輝映,環繞在綠色森林之中,形成鮮明的對照。
霞站在正面觀賞了一陣兒,進入大門,來到宮殿内部,再次感歎不已。
這座建築物耗盡當時頂盛輝煌的哈布斯堡家族的财富,僅房間就達一千四百多間,現在開放的僅是其中的四十五間。
這其中包括挂有瑪麗亞·特蕾西亞肖像的宴會廳、她的居室百萬殿、由哥白林雙面挂毯裝飾起來的居室、挂滿中國壁毯的藍宮以及拿破侖殿。
大大小小的殿堂全都擺滿豪華的家具,就是看上一眼都覺得眼暈。
穿過宮殿,庭園的中央是尼普頓噴泉,左右配以娜亞登噴泉,周圍是一片片整齊的花壇。
正面山丘上,哈布斯堡家族的象征鹫雕在秋日黃昏的落日照耀下熠熠生輝。
庭園四周遍布希臘神話衆神的雕像。
據說,後面還有動物園和羅馬時代的遺址,但過于寬闊,難以到那裡遊覽。
兩個人先穿過庭園,爬上正面的小山,來到山上巨石建成的雕像前。
他們站在山上,俯視宮殿、巨大的庭園以及連綿的森林和維也納的街市,一覽無遺。
“真棒!凡爾賽宮也是如此。
看到這些建築物,總覺得歐洲人的激情和底蘊令人窒息,難以用言辭加以表達。
”
聽到伊織自語,霞也點點頭說道:
“沒有激情,就是想奢華也辦不到。
不過瑪麗亞·特蕾西亞這人可真是非同尋常。
”
“她生了十六個孩子。
最小的就是那個瑪麗·安東尼奧,締結政治婚姻,嫁到法國,後來在法國大革命中被絞死了。
”
“就是那個人吧?窮人說沒有面包吃,于是她就說,你為什麼不吃點心。
是不是她?”
伊織點着頭,心裡在思索他們在揮霍豪奢之後的結局。
出了宮殿,秋日已近黃昏,回首望去,在斜陽照射下,瑪麗亞·特蕾西亞黃金色的宮殿映出一片金光。
伊織望着那金黃顔色,突然之間感到一陣眩暈,想起後來在這宮殿裡居住過的人們。
往昔歲月,瑪麗亞·特蕾西亞女皇和弗蘭茨·約瑟夫皇帝曾經在這裡居住,最後的皇帝卡爾一世在這裡宣布退位。
十九世紀初期,拿破侖占領了維也納,曾将司令部設在這裡,還在這裡排演過《會議舞蹈》。
無數的貴族和高官曾經拜訪這裡,日以繼夜地舉辦盛大的酒宴和舞會。
然而,這些人現在都已離去,隻剩下這金黃色的宮殿還在落日中閃閃發光。
“實在太奇怪……”
不知什麼緣故,伊織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的不是奢華的酒宴和舞會,而是離去的人們的背影。
他回憶起在《會議舞蹈》和其它的電影中看到過的那種豪華宴會之後突然出現的寂靜。
“看到如此金碧輝煌,反而感到無比孤寂。
”
伊織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萎縮,霞也有同感,說道:
“幸福之至,也就是恐怖之極……”
伊織颔首表示贊同,想起自己和霞的旅行還隻剩下一天了。
十天前離開東京時,他隻是希望盡快離開那塊地方。
現在遠離日本,又感到好像前方等待自己的惟有一輪紫紅的太陽。
事實也确實如此,旅行也快要進入尾聲了。
人人都是從開始就知道,一切都将有終結,但他們往往在一時之間又錯認為并無結束。
他們忘記了終結的時刻,享受和玩樂,突然之間看到終結的來臨而感到無限恐懼。
伊織眼下的心情正與此相近。
在這宮殿中極盡揮霍的男男女女們雖然也都明白,這種享樂不可能長久持續,但他們依然日日夜夜地在這裡窮奢極欲。
不久,末日來臨,他們紛紛退場,最後隻剩下一片寂靜。
那時的落日可能和今天一樣紅豔和華麗,然而卻沁人肺腑地空寂。
在維也納的最後一天,兩個人悠閑地漫步街頭,選擇購物。
伊織一般到外國很少購物,霞買了個黑色的軟皮包,還說是受女兒和朋友之托,買了兩個手包、一條哥白林刺繡手帕和一些小裝飾品。
看着霞選購,伊織想到了妻子和笙子。
以前外出時,他曾給她們買過頭巾或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