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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策希尔·科恩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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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衆還剩多少嗎?隻有幾個。

    幾個永遠忘不了過去的人。

    羅馬城裡的猶太人沒那麼容易遺忘。

    時至今日,他們還在詛咒焚毀耶路撒冷聖殿的提圖斯,同時永遠懷念友人尤裡烏斯·恺撒,為他在廣場哀悼七天。

    等到他們原諒提圖斯的那一天,他們也會原諒埃策希爾·科恩和他的孩子,以及他孩子的孩子。

    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弗裡曼先生?” “嗯,”諾亞說,“我明白了。

    ” 他離開會堂,來到鋪着鵝卵石的冷清街道,四周的古老建築壓迫着他,讓他無處可逃,兩千年的曆史重擔無情地壓在他的肩頭,即便是沿着河堤隆隆作響的車流聲,還有令人歎為觀止的景觀,都無法緩解分毫。

    卡洛·皮佩爾諾,那個賣明信片的小販,還在那兒等着。

     “見過拉比了吧?很好,現在咱們去台伯島吧。

    ” “别再提台伯島了,我想讓你帶我去另一個地方。

    ” “給我兩千裡拉,我就帶你去任何地方。

    ” “行。

    ”諾亞從錢包裡取出鈔票,“你對埃策希爾·科恩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卡洛·皮佩爾諾盡力掩飾驚訝之情,可惜一切都寫在他的臉上。

    他馬上調整心神。

    “那個人?對不起,先生。

    對不起,他已經死了,那個人。

    ”他指了指腳下,“想見他的話,得到下面去。

    ” “我不是想見他,我想去見熟悉他的人。

    能告訴我他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 “他的事人盡皆知。

    我都能告訴你。

    ” “不不,我不想找事發時還是個孩子的人。

    明白嗎?” “明白。

    不過為什麼?” “想知道為什麼,你就要給我兩千裡拉。

    想知道嗎?” “不不。

    ”卡洛伸出手,利落地抓過鈔票。

    接着他聳了聳肩。

    “先是拉比,現在又是早就下了地獄的埃策希爾·科恩。

    好吧,我是個導遊,對不對?所以,現在跟我來。

    ” 他帶領諾亞在迷宮般的小巷間穿行,這裡離猶太教會堂不遠,周圍環繞着石牆遺迹。

    走出這片被石牆圍繞的區域便置身子住宅區,歲月洗去塗抹在外面的顔料,露出裡面的磚牆。

    不過屋主們似乎都很以自己的房子為榮,幾乎每扇窗邊都放着盆栽鮮花或綠植。

    階梯邊、石頭院子裡,随處可見家庭主婦拿着刷子和桶,擦洗石牆或磚牆。

    周圍的小巷裡擠滿了小店鋪,傳來忙碌的嘈雜聲。

     諾亞終于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意識到這裡是猶太人居住區,而自己此時正站在一片古迹前。

    迄今為止,這個詞在他的世界裡除了醜陋沒有其他任何意義。

    他知道,震撼源于那堵牆。

    牆上沒有門,但如今已沒人阻止你翻越過去,不過若讓他來說,他更希望把這堵牆推倒。

     羅馬真是個詭異的地方。

    無論你去哪裡,都會看到殘酷的曆史留下的痕迹,紀念那些慘遭迫害的人。

    比如這堵牆、地下墳墓、為殉道者修建的教堂、羅馬鬥獸場——他們無處不在,讓你無處可逃。

     卡洛最終帶他來到一家肉鋪——根據店名推測,店主應該叫維托·利維。

    這位屠夫是個壯碩的灰發男人,站在齊胸高的大理石櫃台後面,一邊砍肉,一邊和一位枯瘦的老婦人鬥嘴。

    老婦人的頭上裹着披肩,手裡拎着好幾個袋子,等着她要的肉。

    卡洛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還揮舞着砍肉的刀,突然,他把刀扔到桌上,繞過櫃台朝諾亞走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那個老婦人也跟了過來,銳利的小眼睛因為感興趣而閃着光,受到她的召喚,一瞬間,人們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

    埃策希爾·科恩已經死了二十年了,諾亞想,但他的名字還活在這一帶。

     他并不介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談論這件事。

    作為一位年輕的巡警,他早已從日常巡邏中學會不要輕易驅散事故或犯罪現場的圍觀群衆;因為人群中很可能有人的話值得一聽。

    現在,他就被熱烈的讨論包圍着,關于埃策希爾·科恩,在場的每個人都有話說。

     借助卡洛的翻譯,他先詢問了屠夫利維,接着和每一個願意提供信息的人交談。

    慢慢的,埃策希爾·科恩這個人及他所犯下的罪行漸漸呈現出來。

    利維提供了最重要的信息——時間、地點和事件。

     屠夫很了解埃策希爾·科恩,并且和其他所有人一樣信任他,因為在誠信方面,醫生的聲譽無人能及。

    他是個偉大的醫生,尊重科學的人;同時也是上帝之子,虔誠的信徒。

    每天早晨他都會綁好護符,念誦禱詞,每個安息日他都會去猶太教會堂。

    除了溫柔的一面,他還是個驕傲、自負的男人,若有不滿他會當着你的面辱罵你。

    但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誠實,不過作為一個全世界最誠實的人,難免有時會有些過分。

    要問這世上誰永遠都不會和真相妥協,那就是埃策希爾·科恩了。

    你可以相信他,但可能不喜歡他,因為他在這方面太極端了。

     結果,就是這個值得信任的人成了叛徒。

    經曆數年,人們終于學會忍受墨索裡尼的統治,然而,德軍入侵羅馬再次喚醒那一代人身體裡的反抗意識。

    破壞和間諜活動,秘密印刷并在民間散發的傳單,告知大衆墨索裡尼及他的軍隊的真正意圖。

    大多數人選擇了放棄,但屠夫維托·利維及一小批人,他們賭上一切,仍在繼續秘密活動。

    猶太人紛紛遭到驅逐,他們被貨車運到納粹集中營等待屠殺。

    除了加入附近的非猶太人反抗軍,還有别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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