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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火焰 坚硬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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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鐘都沒思索,沖口而出—— “告,為什麼不告!” 妻子要的就是他這股勁兒,她無條件站在他這一邊,也說:“好,繼續告!” 他們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劉樹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被突然放出來,妻子說多虧了包學正,他是政協主席。

     你被關進去後,我就上訪;他們不許我上訪,要把我也關進去,我跑了…… 上訪沒用,有人給我出主意,讓我找包學正,說他是清官,敢為老百姓說話。

    我就去找他,我一進門就給他跪下,大喊冤枉,看他管不管……他很生氣,黑着臉說,起來,有話好好說,跪什麼跪!我不起來,我說你要是不管我的事我就不起來。

    他說你還沒說什麼事讓我怎麼管?我就把你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他聽幾句,又讓我起來;我不起來,我說你到底管不管,你要不管……他說你起來我就管,你不起來我就不管,又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這我才起來,把你告王綽的事根根秧秧都說給他聽…… 他聽後,臉黑着,眉頭皺着,一句話也不說。

    我說你怕了,他不說話。

    我想他肯定是怕了,咱們市裡的官兒哪一個不怕王綽呢?如果不是在他家裡,我真想罵他,都是軟蛋,都他媽的是軟蛋! 停一會兒,他哼了一聲,他說你先回去,寫一個材料給我。

    我說我帶着呢,我把材料交給他……這是上個月的事,當時省裡的有個工作組在市裡,他讓我也給工作組一份材料,我照辦了…… 後來我又去找過他兩次,他說快了,快了。

    有一次他還讓我在他家吃飯,我哪能呢?昨天他讓人通知我,說你今天出來…… 他們決定去看望包學正,為此他們特意買了5斤蘋果。

    下午劉樹根還洗了個澡,換上了幹淨衣服。

     晚上,他們拎着蘋果來到包學正家。

    一路上劉樹根都覺得怪怪的,他沒有送禮的習慣,更沒有給大人物送禮的習慣。

    在這個小城市包學正的确算得上是一個大人物。

    劉樹根也曾見識過一些這個城市的大人物,他們一本正經,似乎每時每刻都有很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們去處理,他們沒有時間聽他劉樹根訴苦訴冤,總是很快把他扔在一邊。

     有幾次他走着走着又站住了,他不想去給包學正送禮,盡管包學正有恩于他。

    一個當官的幫老百姓一點忙就必須去給他送禮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甯願繼續待在看守所裡。

    當官的就應該幫老百姓,他認為這是他們的職責。

    但這并不是主要的。

    他不想去,主要是因為恐懼,他害怕被憐憫,害怕那種優越感很強的溫情,害怕那種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

    他不想被人可憐。

    妻子好像知道他為什麼站住不走,她不點破,而是在前邊等着他。

    于是他隻好跟上去。

     包學正好像知道他們要來,在家等着,他打開門,一點兒也不吃驚,更沒有憐憫的表情,隻是平淡地說:“出來了?” 劉樹根雖然對踏進鋪着大理石地闆的客廳仍有畏懼,但已經不那麼緊張了,他沒說話,妻子在他前邊說:“出來了。

    ”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包學正正在逗一歲多的小孫子玩,他讓小保姆将小孫子抱出去,到外邊去玩。

    他請他們坐沙發上,給他們開了兩聽冰鎮的雪碧,說:“受苦了,受苦了!” 這樣簡單的兩句話讓劉樹根心裡熱乎乎的,多少年沒人這樣和他說話了,人們總是搪塞他、訓斥他,語氣總是不耐煩和厭惡,好像他是一隻惹人讨厭的蒼蠅。

    他喉嚨裡堵着一團熱氣,說不出話。

     接着,包學正問他在裡邊受罪了嗎,他說開始時受了點罪,後來就挺好的,習慣了。

    包學正又問他能吃飽嗎,他說吃不飽也差不多,反正又不出大力氣。

    包學正問他今後有什麼打算,他說沒什麼打算…… 一問一答間,劉樹根漸漸感到他們像是在拉家常,他不再覺得包學正是個大人物了,甚至還覺得他有些可親,說不定他還能幫他更多呢!他想,有這樣一個人幫助,也許能扳倒王綽吧……他正在幻想着,突然聽到包學正勸他好好生活别再告了,他馬上警覺起來,本能地頂撞道—— “不行!我還要告!” 包學正說:“你就不怕再進去嗎?” 劉樹根說:“不怕,我什麼都不怕!” 臘梅說:“我們這麼多年的苦不能白吃。

    ” 包學正說:“我理解,我理解,可是……你們最好還是再想一想,想一想,你們鬥得過嗎?” 劉樹根說:“鬥不過也要鬥!” 臘梅說:“豁出去了,反正工作也丢了,牢也坐了。

    ” 包學正說:“我也是為你們好,我怕——” 劉樹根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我知道,可我們不能不告,無論怎樣我們都是要告下去的……” 包學正見勸不住他們,就對他們說:“你們要多注意一點,留點心……” 包學正顯然還有話要對他們說,但他猶豫一下,打住了。

    他送給他們一個傻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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