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腿上的毛。
愛德蒙松在鏡子裡朝我笑。
等她梳洗完畢後,她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并提議我們去吃早餐。
我穿上衣服,離開了房間。
在一前一後下樓梯的時候,我們與那對法國夫婦交臂而過。
等他們走過後,愛德蒙松說她認識那男的。
他的名字叫……德·奧爾梅松。
我們每次來總大利旅行運氣都很好。
幾年前,在羅馬,我們曾經巧遇明熱和普拉東,他們正從一家餐館出來。
49)我們肩并肩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們是旅館餐廳裡唯一的顧客。
陽光照在珠羅紗的窗簾上,使窗簾顯得更薄,可以看見外面馬路上的景色。
我們吃完了早餐。
我抱着雙臂,對着空空的咖啡杯抽上了一支煙。
我對愛德蒙松說,我在貝内東專賣店裡買了兩件運動衫,一件是淺黃色的,另一件是藍色的。
但我沒有運動短褲。
愛德蒙松不聽我的解釋。
好吧。
我繼續說道,我前一天曾經打電話問過,網球俱樂部有整天可以出租的場地,租起來很方便。
我提議中午以前去那裡,這也是最簡單的辦法。
我還笑着補充道,當然我們也可以在現場啃上一塊面包。
喂,你在聽我說嗎?我問道。
不,她不在聽我說。
她早已從包裡拿出一本關于意大利繪畫的書,專心緻志地閱讀着,一面翻閱一面掀動鼻翼。
50)我們又回到房間裡。
我們分開坐在床的兩邊,我們不再講話。
我們要說的都說了,還是形成不了統一的意見。
愛德蒙松想充分利用陽光明媚的好天氣,要去街上閑逛、散步、參觀博物館。
據她說,我們最好在傍晚時分去打網球。
她說,那時的太陽不再刺眼睛。
對她那麼多不同的意見,我沒什麼可以說的。
不,我什麼也不說了。
51)教堂裡——聖·馬克教堂——很暗。
我不大樂意地跟在愛德蒙松的背後,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讓鞋底在高低不平的大理石塊鋪砌的地面上滑過。
地上到處都鑲嵌着圖案。
我讓愛德蒙松走在前面,她邁着大步,走向那些金碧輝煌的繪畫。
而我卻靠在廊柱上等她,一面欣賞我頭頂上高大的拱廊。
當她回過來後(我在這期間找到一張長凳并坐了下來),她向我提議一起去參觀教堂收藏的珍寶。
她拉我站起來,拖着我在教堂的大殿裡向前走。
我們買了兩張入場券。
走進教堂側殿的時候,我不得不把頭低下來,那側殿很狹小,點着電燈,靠牆放着各種玻璃櫃,裡面陳列着各種武器和陶制品。
側殿的正中有一個玻璃罩,裡面也陳列着各種珍藏的文物。
我們跟随兩位上了年紀的先生,沿着陳列櫃參觀,但我們不得不常常停下來,因為他們不斷地在我們前面停下來,用手指着古董相互議論。
後來,當他們彎着腰,擡起眼鏡,在一把弩前停着不走的時候(可以這樣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弩這種東西),我終于擠過去,走到了他們的前面。
我在裡面轉了一圈之後,走了出來。
我靠在一根半霹柱前,在洗禮所裡等候愛。
52)教堂的外面,陽光使我的眼睛發花。
愛德蒙松來到教堂前的廣場上與我會合,她也用手護住自己的眼睛。
我們并肩站在教堂前面,眯着雙眼,商量下一步做什麼。
愛德蒙松翻閱着手中的意大利繪畫介紹,想繼續參觀教堂。
我試圖說服她别這樣做。
但她的态度是那樣堅定(她不聽我的勸告),我覺得無法使她改變主意,就獨自一人回到了旅館。
53)當愛德蒙松回到我的房間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我正站在窗口看外面的景色。
她坐在床上,脫掉了鞋子,然後俯身向前,對我說,她在美術博物館發現了三幅塞巴斯蒂亞諾·德·比翁博的傑作,顔色十分暗淡。
接着她一面按摩雙腳,一面問我對這位畫家的作品有什麼想法。
這很難說。
隔了一會,當她再一次對我重複這個問題時,我向她承認我沒有興趣去評論任何繪畫。
愛德蒙松不再堅持,她站起身來。
她脫掉裙子,在箱子裡翻找運動短裙。
我補了一句話,說我網球也不想再打了。
愛德蒙松重新穿上裙子,她覺得我好讨厭(況且我沒有運動短褲,我說)。
54)晚餐前,我們再次走出旅館。
愛德蒙松拉着我的手,我們慢慢地在街上走。
我們停下來,看着牆上的音樂會和戲劇廣告,也有一些訃告。
其中有一張白紙黑邊框的訃告,講的是一位二十三歲的年輕男人的死,我撕下了這張訃告。
55)我們繼續向前散步。
愛德蒙松怪怪堆看着我,她的目光使我感到不舒服。
我客氣地請她不要再盯着我,這樣,隔了一陣,我感覺好了一些。
我們在商店的櫥窗前停下來,在一家珠寶店裡消磨了一段時光,最後走進了一家咖啡館。
咖啡館裝飾着細木護壁闆。
店堂裡燈光幽暗,天鵝絨的座位上有幾位老婦人正在用長長的茶匙喝着她們的飲料,有冰凍果汁、茶和巧克力。
她們低聲地說着話。
愛德蒙松在我面前打開菜單。
我既不想喝,也不想吃。
女侍者站在桌前等着我們點菜。
因為她站在那兒我覺得不舒服,我要了一份白夫人——目的是讓她走開。
56)我看着面前的白夫人在溶化。
在一層灼熱的巧克力底下,香草冰淇淋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