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就開始變成慈善院了。
去年,他請來三個一文不名的窮學生在這裡住了五個星期,現在又是兩個叫花子。
學生我倒不在意,他們是來自良好家庭的落難者,可是那些叫花子,劉媽,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注意監視他們一下,看看他們的口袋是否鼓着。
”
“放心吧,老爺。
”劉媽一邊說着,一邊又開始捶背,“隻要我留意監視,沒有人能把一粒塵土帶出這個家門!”
王戚揚的咳嗽逐漸平息下來。
他本來可以在緊湊的春節慶典之後,好好享受一天的放松,可現在有關叫花子的消息卻攪得他心煩意亂。
“不用捶背了。
”他說,“叫大少爺過來。
”
“他和他的新朋友一起出去了,老爺。
他們和我們一起吃的早飯,剛一吃完就出去了。
天哪!那個要飯的丫頭真能吃!”
“大少爺一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王戚揚一邊從炕上起身,一邊對劉媽說,“叫劉龍把人參湯端到我房間來。
”
“是,老爺。
”
王戚揚回到自己的房間。
喝完人參湯,吃完早飯,抽過水煙袋後,他根本沒有心情再練習書法和英文數字。
他弄不清那兩個叫花子到底是王大從哪裡弄來的。
這孩子也真是的,在把陌生人帶到家裡之前,至少也應該獲得父親的許可。
他的妻子過世以後,兒子們就變得更加難以控制了。
他真的希望,香港的那個女孩會像過世的夫人那樣,對付男人總有一套自己的聰明辦法。
就對付他而言,他回想起她最有效果的武器之一就是她的“抵制法”。
那辦法雖然沒有嚴格得讓他産生納妾的欲望,卻也嚴格得足以讓他的行為舉止一直沒有脫離她意志的軌道。
如今每當他想起“抵制法”來,自己都禁不住點着頭表示佩服。
他拿不準是不是那個辦法使他減少了子嗣的數量。
假如真是那麼回事的話,他也覺得應該為它感到高興。
在現代這個世界裡,多養孩子并非确實就是多子多孫多福氣。
也許王大能夠多生幾個孩子,讓這個損失獲得一些補償。
午飯前,他回到中廳,在炕上坐了一會兒。
這炕和中廳的裝飾幫助他回顧起已逝去的中國老宅的美好時光。
或許從現在起他應該養成午飯前在炕上沉思半個小時的習慣。
他閉上眼睛,思緒剛剛飛回到湖南老家,就聽到劉媽招呼他小姨子的聲音。
“你好嗎,譚太太?”
“不好,也不壞。
”譚太太說,“早安,姐夫。
”
王老爺的思緒被打斷,有點氣惱。
他睜開眼睛,“早安,妻妹。
”
譚太太看上去和平常一樣忙碌。
她在炕的另一邊坐下後說:“今天,我有些重要事情要和你商量。
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有。
”王戚揚答道。
“那好。
劉媽,告訴計程車司機别再等了,我在這裡吃午飯。
”
劉媽正在餐廳為午飯擺桌,答應了一聲,就急忙出去了。
“姐夫,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譚太太一邊說,一邊把一支煙插在象牙煙嘴上,“我給女孩的照片仔細相過面了。
唐人街的頭牌相面大師馮先生向我打了保票,照片上的女孩命中有五大福分,就是欠缺長壽的福分。
這個女孩下巴太短,面相上就意味着年輕時就會夭亡;另外,我就她來美國的機會咨詢過。
申請移民名額,大約需要十年的時間,等王大成為美國公民,需要五年的時間,但是等到他獲準把妻子移民來美國的時候,還要再等上五年,總共也是十年。
因此當她抵達美國的時候,她的壽限也就到了……”
“妻妹,”王戚揚氣惱地打斷她的話,“這就是你給我帶來的好消息?”
“我馬上就給你講好消息。
”譚太太說。
她放下煙,從手袋裡掏出女孩的照片還給王戚揚。
“請把這照片退回去。
告訴中醫,由于移民的困難,所以不能訂婚。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為他費心安排這樁婚事付給他一百美元……”
“我們不能這樣草率行事。
”王戚揚說,“中醫本人就是一位相面大師,假如這個女孩命中注定要夭亡的話,他早就告訴我了……”
“姐夫,”譚太太說,“她是短命還是長壽并不是具有重要意義的議題。
你能等到十年以後再讓王大娶媳婦嗎?那時他四十歲,而你也七十歲了,或許你将永遠沒有機會看到你的孫子了。
”
“肯定還會有别的辦法。
”王戚揚說,“肯定會有一些其他途徑把這個女孩弄到這塊外國的土地上來。
”
“是有,還有一條途徑——非法途徑。
”譚太太說,“你可以雇一個美國公民做這件事。
你雇的人可以去趟香港,在名義上和這個女孩結婚,把她帶到美國來,然後再和她離婚。
那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