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王戚揚想說些什麼,但他的舌頭卻好像打了結。
于是他放棄了開口的努力,急忙沖出了前門。
“他是怎麼回事?”譚太太迷惑不解地問。
“别管他,太太。
”劉媽說,“他讓那個老頭給迷惑住了。
”
“我說姐夫,”譚太太說,“現在你看到了吧,把陌生人領到家裡來多麼危險。
我希望這件事能給你一個教訓。
”
“太太。
”劉媽說,“我早就看出他們像小偷,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和交頭接耳的神态,早就讓我感覺到他們打算要偷東西了。
我告訴過你,老爺,如果讓我監督的話,誰也别想從這宅子裡拿走一粒塵土。
”
“時鐘找回來了。
”王戚揚說,“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從現在起,誰也不要再跟我提起這件事情。
王大,我想清楚地告訴你,這是我的家,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邀請别人在這裡住……”
他還沒有說完,劉龍就急急忙忙回來了。
他看上去比剛才放松多了,他走向王戚揚,但他的舌頭又一次像打了結一樣,半天沒有發出聲音來。
“劉龍,”譚太太說,“你有什麼事情要說?”
“你想要幹什麼?”劉媽吼道,“哎,你這懶骨頭,滾出去找活幹去!”她一邊推着劉龍向廚房走去一邊吼道:“滾出去!”
“老爺……老……老爺!”劉龍說,“那女孩沒有……她沒有……”
“滾出去!滾出去!”劉媽一邊生氣地吼道,一邊把他往外推。
王大馬上站到他們的中間。
“劉媽,讓他留在這裡!劉龍,剛才你說什麼?”
“她沒有偷時鐘。
”劉龍聲音顫抖着說,“是劉媽偷的。
她偷了它,并把它放進……”
“住嘴!”劉媽吼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畜生,你病了嗎?”
“讓他說完!”王大嚴厲地說。
“是她偷的。
”劉龍說,“她讓我把它放到李老頭的包裡,我沒有放。
她……”
劉媽抓住他扇他耳光。
“住嘴,你這老畜生!哦,老爺,這個聾子老烏龜病了,他一定被那個老頭迷住了心竅……”
“老……老爺,”劉龍不顧一切地說,“是她把時鐘放進那女孩的包裹裡的。
是她幹的!就是她幹的!”
“滾出去!你這老畜生!”劉媽一邊扇他耳光一邊吼叫,“滾出去!”
這時,王大從炕後面拿出竹棍子。
他把竹棍子遞到劉龍手中說:“劉龍,好好揍一揍你這個老婆!揍她!”
劉龍抓住竹棍子,他的臉上突然現出猙獰的表情。
劉媽從他身邊退縮下來。
“你想幹什麼?我看你敢動我,我看你敢……”劉龍走上前去,用竹棍子抽打自己的老婆。
起初劉媽還企圖還手,但劉龍抽打得那麼猛烈,她最終隻好連叫帶罵着向門口退去。
劉龍追着她打到後院,不一會兒就隻能聽見抽打聲了。
“王大,”譚太太說,“趕緊過去,别讓那畜生再打他老婆了。
”
“去制止他?不!”王大說,“這是那竹棍子第一次真正派上合适的用場。
”說完,他就匆匆忙忙離開了中廳。
劉龍的抽打聲和劉媽的尖叫聲還在繼續。
譚太太從炕上起身下地,神經質地在中廳裡踱來踱去。
“我說姐夫,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最恐怖的事情。
眼看着一個男人像打野狗一樣打他的老婆……”
王老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是他自己的特權,我沒有理由去幹涉他。
”
“這是你的家。
”譚太太說,“這樣一樁醜事用不了兩天,就會傳遍整個唐人街。
還是想想你的名聲吧,我的姐夫。
”
“我一直把我的名聲看得重于一切。
”王戚揚嚴肅地說,“可是今天,我開始感覺到我的名聲就像一朵人造的假花一樣。
我正在想它是不是那麼值得在意。
”
“是什麼事情使你這麼悲觀?你怎麼突然全變了。
”
“妻妹呀,”王戚揚長歎了一口氣說,“你是我最近的親戚,讓我對你直說了吧。
我這一輩子做過許多錯事,但我總是能夠設法把錯誤彌補過來。
許多人相信我是一個完美的紳士,不管是在思想上還是在行為上都沒有瑕疵。
但是,今天李老頭說的一些話提醒了我。
妻妹,一個人如果能像李老頭那樣,可能會更幸福一些,雖然身披麻袋片,但有一顆純潔的良心。
”
“唉,”譚太太一邊用手帕快速地給自己扇着,一邊說,“現在你恨不得身處那老頭的處境之中。
你真是變了!”突然,她看見王大提着皮箱和外衣從樓梯上走下來。
“怎麼?你要到哪兒去?”
王大走進中廳說:“爸爸,我要走了。
”
“不要犯傻,王大。
”譚太太說。
“我已經拿定主意,對我來說,獨立生活更為好些。
”王大說,“請不要試圖阻止我。
”
“你要到哪兒去?”王戚揚咳嗽着問。
“我要去找李老頭李梅,加入他們的行列。
我要告訴他們,我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