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幫不到人家。
兩個老東西,守着一間大房子,寂寞呀。
你老婆冰雪聰明,人又漂亮,還特愛唠叨,特善解人意,特長情,特心細。
我說籲籲。
馬羚笑了笑,說,至少相當于大半個親生女兒。
坐在出租上,馬羚開始打電話,她說,關老嗎?我是馬羚呀,您在家裡呀,我過來看看您。
知道,知道您住哪兒,哪能不知道呢?我過目不忘呢。
看她那口氣,好像跟關老熟得不得了。
我知道關老是楊福承的老師,是關校的元老,如今在領導崗位上的大部分是他的學生。
他在位的時候培養了不少人,現在的署長也是他培養出來的。
南州海關六個關長,有五個是他的學生和部下,另一個是部隊轉業的,但也是通過他的戰友介紹進海關的。
要說他的餘熱,還真不小。
我原來還以為馬羚這次來北京純粹是為了拿證,順便度蜜月,沒想到她還想着幫我疏通關系。
而且還找了個重量級的人物。
我有些感動,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輕輕撫摸着。
馬羚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扭頭看着我,雙目含情,然後用力握住我的手。
找這個老婆還真不賴,除了床上功夫了得,活動能量也不小呢。
真看不出來,她還是個工于心計的人,比周怡厲害多了。
難怪我要着她的道兒,稀裡糊塗就成了她的老公。
北京城變得很厲害,汽車兜了幾圈,我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我想馬羚也分不清方向了。
我們就聽任出租車把我們往目的地送。
跑了大半個鐘頭,汽車拐進了一條小巷,然後在一棟高樓前停下了。
我四下看了看,發現這地方生疏得很,不像海關的宿舍。
我說,這是哪兒呀?馬羚說,是馬姨單位的房子。
關老沒住海關宿舍。
我說,英明,住海關宿舍多沒勁。
馬羚說,怎麼沒勁?我就喜歡住海關宿舍。
我說,是嗎?你咋不住呢?馬羚說,因為你不喜歡嘛。
我說,呵呵,沒想到你還挺為我着想的嘛。
馬羚得意地笑着說,你才知道呀,你老婆的老處多呢。
說着已經到了十八樓。
電梯靜悄悄地停了下來。
馬羚帶着我,熟門熟路地轉了個圈,在一個老式的鐵門前停下了。
一聲鈴響過,鐵門開了一道縫,門縫裡露出一個小女孩的臉。
馬羚說,小妹。
那女孩甜甜一笑,叫了聲姐。
嗨,咱馬羚啥時候多了個妹子。
站在門口換鞋,馬羚說,我幹媽呢?女孩說,在裡面呢。
跟着叫,阿姨,我羚姐來了。
我輕聲說,你啥時候又認了個幹媽?馬羚說,大半年了。
我終于可以把那隻越來越沉的箱子脫手,手裡一輕松,臉上的笑容也由衷得多了。
進去一看,馬羚正跟一個老女人抱在一起。
嘴裡不停地叫着幹媽。
我心裡想着至于嗎?這麼肉麻?沙發上坐着一個老男人,正一臉笑容。
我知道那是關老,他的相片我見過,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馬羚終于跟老太婆親熱完畢,把我介紹給兩位老人。
她說,我愛人小江。
終于不用當她的小秘,我算是松了口氣。
馬羚接着說,我幹媽,你愛叫就叫,不愛叫呢就叫馬會長。
至于這位嘛,大名鼎鼎的,咱們關老前輩。
我叫了聲關老。
馬老太說,什麼關老,别扭,叫老關。
關老說,叫啥都行,我這輩子呀,啥都給人叫過哪,小關,大關,老關,關老,關老頭,老頭子,心情好呢,叫啥我都應,心情不好呢,叫啥我都不應。
馬老太說,今天小羚子來了,老頭子高興,你叫他啥都行。
說笑了一回,大家落座。
馬羚說,幹媽,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叫我把紙箱搬過來。
馬老太瞅了一眼紙箱的包裝,說,四會柑哪,哎呀,我要流口水了。
馬羚說,江攝,快拿幾個出來給幹媽嘗嘗鮮。
沒想到這老太婆喜歡吃四會柑,倒是與我口味一緻。
我可是嗜柑如命,一次能吃一大籮筐。
但馬羚這丫頭可沒經常想着給我買柑吃。
她說那東西濕熱,吃多了拉不幹淨屎。
她就不怕老太婆屁股不幹淨。
我費了老半天勁才把包裝拆開,小妹拿了個托盤,裝了一大盤。
馬羚抓起一隻,剝了皮,遞給老太婆,說,看看味道怎麼樣,是不是比上次好吃?
敢情這還不是第一次呀。
馬老太吃了一隻,說,好吃,比上次的甜。
馬羚已經把第二隻送上了,接着剝了一隻給關老。
關老說,吃這東西不過瘾,我還是喜歡吃西紅柿。
小羚子呀,現在北京也能吃上新鮮水果了,别看是塑料棚裡養出來的,味道也不錯呢。
小紅,去把西紅柿拿來,讓他們也嘗嘗鮮。
一會兒小紅拿了隻果籃出來,裡面裝了七八隻很大的西紅柿。
關老抓起一隻遞給我,說,小江,你在北京讀過書,以前沒吃過這麼大的西紅柿吧?我說,這麼大的還真沒見過,味道怎麼樣?心裡想着關老怎麼知道我在北京讀過書,看來馬羚沒少在他面前舉薦我。
關老說,放心,這是環保産品,是專門供應政治局領導的。
我有個學生在中辦,時不時給我送一些過來。
我對西紅柿本來沒啥興趣,就因為小學的時候為西紅柿挨過校長的揍,從此跟西紅柿結了世仇,每次見到西紅柿都要大啖一頓。
于是跟老關比賽起吃西紅柿了,兩人你一個我一個。
馬老太看慣了關老的吃相,沒想到我吃起西紅柿來也是不相上下,把自己看呆了,四會柑含在嘴裡,忘了嚼。
我有些不好意思,以為出了個大洋相,心裡想着回頭一定給馬羚罵死。
關老把最後一口西紅柿吃完了,拍拍手說,過瘾。
然後狡诘地望着我問,夠不夠?我說,不能再吃了。
關老說,我看你的口味跟我差不多,待會兒我給你做幾個涼菜,拍黃瓜片,醋溜土豆絲,愛吃嗎?我說,愛,好多年沒吃過了。
關老說,好,馬上動手,你來給我打下手。
關老站起來,對馬老太說,老婆子,你陪羚子聊着,我今天要露一手了。
關老做菜還真是一把好手。
看他的刀法和手式,顯然是久經考驗的。
我給他打下手,洗菜,遞盤子,遞調料。
一邊幹一邊聊天,當然聊的盡是單位的事,說起一些人來,他還有些印象。
對馮子興他就有些印象,不過似乎印象不大好。
東平的老書記他也記得很清楚,知道他貪杯。
我把自己的一些情況概括說了,關老說,小江你還年青,好好幹,會有出息的。
我感覺他這句話有些弦外之音,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要說在海關幹,不指望步步高升,那是假的。
誰都希望自己能出人頭地。
隻是有些人運氣不好罷了。
從關老家裡出來已經九點多,一路上馬羚攬住我的胳膊不撒手。
回到酒店,她不讓我回自己房間了,說是我今天表現不錯,要犒勞我。
接下來又見了幾個人,政治部主任、三個司長,關老出面馬羚做東請他們吃飯,把我做了隆重推介。
還去人教司長府上走了一趟,因為我如果接替馮子興的位子,還得他老人家首肯。
我算是在總署各位領導的頭裡挂了個号。
蜜月也在迎來送往中過了一半。
馬羚說,咱們也别舊地重遊了,回一趟老家吧?
馬羚主動提出回老家,我當然不能提出異議,盡管我很擔心回去搞得她不開心。
我想起周怡做的那個夢,她夢見了我的一衆祖先,擔心夢境變成現實,就打消了嫁我的念頭。
在飛機上,我開始給馬羚打預防針。
我說,生我養我的那個地方是革命老區,窮得地裡不長草,咱們家盡管也算是先富起來的一部分,可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