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謀殺親夫,她和卓金雲私戀的病腳已經被捏在霍天行手中,無怪她已惶然無主了。
不一會,石大銅敲門進來報稱,有警署辦案的人員前來詢問。
霍天行便說:“那末我要告退了,在盡可能範圍内,我保存我的私德!再見了!”
霍天行步出客廳時,取起手杖,揮手招呼田野和魏崇道兩人,同時堂皇離去,臨出大門之時,遇見了辦案的警探,他還禮貌地點頭作禮,魏崇道律師一往是沉默寡言的,一直緘默着,不過由他的臉色,可以知道他的内心是充滿了勝利的愉快。
到這時,田野除了知道錢庚祥确實被“正義”公司謀殺以外,内情如何一無所知。
聽錢夫人和霍天行的對話,錢庚祥和霍天行是合夥經營一種事業的,他們經營的什麼事業?做的是什麼買賣?為什麼又會突然鬧意見分手?現在,錢庚祥既被“正義”公司謀殺,霍天行是報複私怨?還是受他人的委托?
這種種的疑問,把田野的頭腦弄得昏亂不清。
“大害已除,我們沒有了後患,田野,你别胡思亂想!”霍天行似乎看破了田野的心思:“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在環境許可時,我當告訴你全案的真相!我交待你的事情辦妥了沒有?”
“你指的是懶蛇嗎?”田野也隻好不再多想。
“嗯,假如還沒有辦妥,就應該迅速去進行!”霍天行随着看了一下腕表。
“剛有點頭緒,我原是想趕到青山去的!”
“懶蛇躲到青山去了嗎?那一定是在他的親戚處!那末是否現在動身去呢?”
“我想時間還來得及……”
“那末是否要和吳全福同去?我送你到他的書報社裡去如何?”
田野一楞,霍天行非但操縱他的行動,而且還連他朋友吳全福的動靜也摸得很清楚,連他開了一間書報社,也在他的調查範圍以内,這個黑社會的首領人物,未免太恐怖了。
“我看不必了……時間尚早,我還是自己走着去吧!”田野說。
霍天行颔首含笑,随着掏出一卷鈔票,交給田野說:“這是路資——記着,周沖随時随地在注意着你的行動,要小心為是!不過,不是在必要時,不要和他動武,相信他也不敢傷害你的!”
以後,霍天行和魏崇道坐進了汽車,大家揮手而别。
田野來到“忠民福記書報社”,已經是十一點多鐘了!湯九斤兩兄弟又是拼命奉承,而且還口口聲聲稱呼田野為“董事長”,這種人見上就攀,見下就跺,田野最為不恥。
吳全福說:“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假如趕到青山去,恐防就來不及趕回來了!”
“沒關系,趕不回來再說!”田野的态度堅決。
還是湯九斤兄弟兩人,七說好,八說好,一定要拖田野去吃一頓午飯,田野違拗不過,心中着實也有點郁悶,趁機會喝點酒也好,于是他們便就近落在一家飯館之中。
田野喝了幾盅,臉孔就脹得像豬肝般紅。
“今天早上找你的幾個人到底有着什麼事情?我真為你擔心,不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吳全福忽然說出他心中悶藏着的真心話!
田野在湯九斤兄弟面前,自然不希望讨論這件事情,忙瞪了吳全福一眼,但是吳全福喝了幾盅酒,嘴巴是沒遮攔的。
又說:
“唉,我看你近來心中老懷着什麼事情似的,整日悶悶不樂——這年頭交朋友要特别小心哪!”
田野把最後的一盅酒一飲而盡說:“時候差不多了,酒也醉,飯也飽,我們該趕路了!”
湯九斤兄弟知道田野的性子不大好惹,要留也留不住,隻好結過飯帳大家分手。
“青山應該怎樣去法?”田野向湯九斤兄弟兩人道謝分别後,向吳全福說。
“由九龍乘公共汽車去也行,不過張球告訴我,最好是乘電船過海直接去……”
“為了趕時間,我們最好走簡便的道路!”
“那還是乘電船去好!在統一碼頭附近,就有電船出租,不過價錢貴得很哪!”
“不要緊,我這裡有錢!”田野取出霍天行給他的一卷鈔票遞在吳全福的面前亮了一亮,他的原意是好教吳全福放心,但這也是酒後失常的舉動。
吳全福看見了那卷鈔票,便楞了一楞,心中起了懷疑,田野既是去找懶蛇讨帳去的,懶蛇的事業,以田野的身份來說,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巨大的款項數目交流,田野身上既有着這麼多的錢,為什麼還要追到青山那遙遠荒僻,近乎沒有人煙的地方去找懶蛇追債呢?這内情似乎有點不近情理。
吳全福雖是這麼想着,也不再向田野問長問短,在統一碼頭附近,找着一隻電船,議好價錢,說明是論鐘點需要等候的,由田野先付了一百五十元包銀,即乘船出發。
青山的部位是在九龍的南海岸,地方荒蕪,平常絕少遊客,除了有時有些學生集體旅行到那地方之外,可以說是沒有什麼人要去的。
時值日正當中,陽光熙麗,耀在碧綠的海水上,映出了萬道金輝,小電船乘風破浪,劃出一道長長的白浪泡沫,駛離了維多利亞港口。
已經有三個年頭了,田野流浪到了這号稱天堂;位在鐵幕邊緣的孤島,一直在生活線上掙紮,從沒有過悠閑的心情,好好地對這美麗的小島加以欣賞一番。
剛到香港的時候,他有一個印象,國際人士稱香港為美麗的“東方之珠”,所以他眼見着香港的一切都是美麗的,但是這一切良好的印象,都被生活壓迫而完全抹煞。
這會兒,他面對着船尾,電船激起的白浪給他指出了一個明顯的目标,香港整個的形狀逐漸縮小,貼在平隐翠綠色的海水上,所有的建築物可以一覽無遺,綠樹株株配襯得非常嬌麗。
“這确是一個天堂……”田野喟歎。
但是他心中的想像卻不和他眼中所見的相同,因為他知道這天堂之中隐藏着無數罪惡的淵薮。
他也正在罪惡的深淵中。
電船是逐漸和罪惡的天堂遠離了,這遠離雖暫是短的,但田野的心靈上卻因此而感到一陣無比的輕松,數年來積壓着的郁氣似乎也跟着電船的疾駛和它逐漸遠離。
“總有一天,我需要和他遠離的……”他自語說。
香港漸漸遠得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電船向着汲水門疾駛,沿途經過有許多孤秃突出海面的小島,有些較大的,還長有長長的椰子樹,有時有些漁人在撒網謀取他們的生活。
吳全福一直呆坐在船艙旁的坐椅上向田野注意,因為他知道懶蛇非為善類,而且和職業殺人團有關,很替田野擔憂,而且又一直猜不透,田野之所以要追尋懶蛇的内幕。
忽然,田野向他說:
“我想起一件事,我們實在不宜打草驚蛇,懶蛇既躲藏在青山灣,假如發現電船,必定要躲藏逃避,我們最好能夠在近旁的地方,改乘小艇前去……”
“我想不緻于吧,欠人家幾個錢,也不是犯什麼殺身大罪,躲到青山這地方來,已經是過于小題大做,而且你的為人,知情達理,他向來是非常敬佩的,既然找上了門,他還要躲到那裡去呢……?”吳全福故意這樣說。
“不!……”田野又說不出理由:“我希望你按照着我的話去做……”
“你們的内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不肯坦誠相告,令我費解!”
電船由汲水門繞過馬灣,過青龍頭,青山灣已經在望,田野決意要改乘民艇,吳全福無法違拗,歎了一口氣說:“你抱着很大的決心而來,假如懶蛇并不在青山灣,你撲空了,豈不是要大失所望?”
田野知道吳全福想套出他的話而已,便說:“我生平最相信朋友,隻要是朋友懇誠相對,任何事情成敗不計,而且我又知道你不會騙我,假如白走一趟便當為遊玩了一次青山灣吧!”
被田野這麼一說,吳全福又有點不大好意思,摸出記事簿,翻出張球寫給他的地址,說:“青山灣是個漁港,附近居住的多半是些漁民,相信人口并不多,假如懶蛇真躲藏在那裡的話,那是很容易找到的,——而且懶蛇的表哥寫下的地址命張球把錢寄過去,相信也不會錯吧?”
“他躲在青山什麼人的家裡?”
“張球說,可能是他的姑媽,姓陳的……”
青山灣已經逐漸接近,船上的水手指着前面一幅廣闊的沙灘告訴吳全福說:“那就是青山灣了。
”
遠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