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霍先生打電話回來給霍太太,說是有一個陌生人給他電話,但是一語不發,即把電話挂斷了!霍先生即請霍太太猜想,可能是什麼人?把電話挂上了……因之,太太便猜想,可能你要到了,因為你這是從正義公司所學來的手法!……”
田野大驚失色,由這幾句話可以證明,霍天行根本有預謀,意思就是要他招認,和金麗娃的奸情。
田野有進退維谷之慨,矜持了半晌,才下了決心,大步跨進了鐵門,那兩隻狼犬,好像不歡迎這個客人,狼犬比他的主人兇焰更大,狂吠不止。
假如它們的頸項不是被鐵鍊扣着的話,田野準會被它們咬傷了。
銀寶吼喝,狼犬還是不肯止下吠叫。
田野沒再理會,大步跨進屋去,他是熟客,可以迳自進入金麗娃的寝室。
寝室内仍是老樣子,輕紗帳,紅绫被,那古色古香的布置,檀香又在燃燒了,金麗娃每在生病時,都是這個樣子。
金麗娃臉色蒼白,仰卧床上,似是迷迷糊糊的,田野進房,她竟一無所知。
看情景,和從前的那一次完全一樣。
隻是……床上,曲線玲珑……使田野的心腔砰砰而跳,他起了憐愛之心,此刻,已再沒有恨。
也不再妒忌霍天行,隻希望能把金麗娃自霍天行手中救出來。
金麗娃還沒有醒,即算田野去撫摸她的臉時,她也沒有感覺。
“麗娃,你醒醒好嗎?”他輕聲喚。
金麗娃沒有反應,田野便去吻她的臉,吻着,她的臉像火一樣的燙。
金麗娃起了一種嬌媚的唔聲,慢慢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見了床畔的人是田野時,還以為是做夢呢。
慢慢的,她又揚起了手,去撫摸田野的臉,等到她感覺到不是夢境時,微微的笑了笑,複又看了看田野的背後,看霍天行沒有在,于是淚珠就落了下來。
這情景,田野也悲傷不已。
“金麗娃,你怎樣了?”他問。
金麗娃搖搖頭,似乎心中有着許多辛酸,無法向人道及,她拉着田野的手,隻把淚珠向肚内咽。
田野有内疚,因為金麗娃拜托他的事情沒給她辦到。
“我很抱歉沈雁失蹤沒有替你找回來!……”田野傷感地說。
“現在找到沈雁也沒有用處了……找到他更麻煩!”金麗娃說。
田野會意。
即說:“霍天行說你懷孕,是事實嗎?”
金麗娃歎了口氣說:“這是你所希望的事情。
”
這句話當證明金麗娃的确懷了孕,田野很心酸,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
記得當夜在淺水灣,他不過是一時沖動,而種下此種憾事,而且當時所說的話,乃是為當前的景色誘惑,及對幸福的羨慕……
這時候,金麗娃已懷孕,這是他們的愛情結晶,抑或是孽債的留痕。
和一個有夫之婦偷情,這已是可恥之事,何況還胎珠暗結?
田野參加了職業兇手。
已是一大錯誤,何況又勾引有夫之婦,而且這婦人又正是殺人魔王霍天行的太太,這錯得簡直無法收拾。
“聽說你曾經想設法把胎兒弄掉……”田野呐呐的說。
“我從未有這種想法!田野,你對我可以清楚,在表面上,似乎是個風流快活、浪漫不羁的女人,但實際上我真不适合這種生活,我的性格,還是着重在家庭方面,我喜愛孩子,喜歡做家務。
你且看我的家庭,我弄得有條不紊就可以證明了;我願意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生活。
除此以外什麼也不想,但環境不許可我這樣做,常常逼得我幾乎瘋狂。
——尤其霍天行對家庭毫無興趣。
他的思想,迹近瘋狂。
他想以屠殺控制整個社會。
同時還逼壓我也這樣去做。
……到現在為止,好容易,我才得到一個孩子,我不管他是誰的,反正我要把他養出來,撫養長大,……所以這幾天,我躺在床上,老在作癡想,憧憬我今後美滿的生活,有一個孩子,又有一個很好的家庭。
……”
“在我的面前,你肯承認這孩子是我的嗎?”田野說。
金麗娃的神色已比較興奮,揚眼瞟了田野一眼,帶上媚人的笑意,說:“本來,這于你是不利的,現在正好,沈雁失蹤,霍天行把這筆賬挂在沈雁身上,現在,找不出對證,豈不正好?”
“假如我們向霍天行承認,又會怎樣呢?”田野的感情又告起了變化。
“我不希望孩在生下來時是個找不到爸爸的人……”
“……你的意思是?……”
“我已不能估計将來是如何?反正我隻向幸福方面想……”金麗娃的淚珠又告漱漱而下。
“這樣,金麗娃,豈不苦了你……”田野忍不住又去吻她的臉,又吻她的淚珠。
金麗娃忽而捧着田野的頭,她真像一個好妻子在對待丈夫。
“天意是如此,好像有許多的事情,都是天意注定,不是人力可以更改的……田野,最近你可要小心,霍天行對謀殺一個人,是一種興趣,也是一種娛樂,他現在正進行謀殺我!”
田野愕然,為什麼金麗娃會說這樣的話?霍天行又怎樣謀殺她?
“是為腹中的孩子嗎?”他問。
“我不清楚,很可能是的!……”金麗娃默了一默,複又說:“不過在我的眼光之中,他存有此念頭已不是一天了!”
“這恐怕是你的疑心病,霍天行怎樣謀殺你呢?他是一個殺人魔王,想取一個人性命易如反掌,現在你不是還好好的睡在床上……”田野說。
金麗娃搖了搖頭,爬起身來,指着床畔擺設着許多藥水瓶說:“别的,我且不說,你隻看這些藥瓶,每一瓶藥水,他都放了毒藥進去!”
田野不敢相信,他懷疑也許是金麗娃“疑心生暗鬼”,也可能是神經不正常,以霍天行的謀殺技術來說,随便用什麼方法,都是可以緻金麗娃死命,何至于要在藥瓶裡放置毒藥?這豈不是有意留下證據給人做把柄嗎?
田野取起一隻藥瓶,用鼻子嗅了嗅,那是發散藥,治高熱的,田野沒嗅出有什麼異味!
“這樣是嗅不出什麼特别的,你不妨倒出來看看!”金麗娃的神經似乎起了緊巧。
田野便用茶匙,将藥水倒了一點出來。
“你不妨用火點上,燒燒看!”金麗娃再次囑咐說。
田野便執起身畔的火柴,擦亮了之後,插到茶匙的藥水裡去,藥水雖沒像酒精般的燃燒起來,但是也像油燈一樣,火頭就貼在藥水的面上,燃燒着。
而且還爆出種綠顔色的火花……
“這豈不是謀殺嗎?”金麗娃啜泣着說。
“不!也許這種藥水恰好就是這樣!”田野繼續給霍天行辯護,他說:“霍天行假如真個想謀殺你的話,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又何需要這種最下級而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方法?……”
“不,不,不……”金麗娃止住田野說下去。
“你且再看其他的藥瓶,那些不再是發散藥,有些是治咳嗽的,也有些是胃炎的……但是假如你用火去燒,它們一樣的會爍出火花……這當可證明,霍天行在每一隻藥瓶内,都置下了同樣的一種毒物,所以燒起來都同樣有綠顔色的火花……他想把我慢慢的毒死……。
”
田野按照金麗娃的方法,把每一隻藥瓶的藥水倒出一茶匙,燃火柴點燒試驗,果然一點也不錯,都同樣的會爆出綠色的火花。
“真是做夢也不會想到!”田野皺着眉宇,實在感到困惑了。
“據我的猜想,霍天行所有的謀殺技術,已全都了如指掌,他認為食物或飲料中置毒藥,是最下級的一種手法,他畢生也不會采用,霍天行曾想用其他的方法謀殺我,但是我步步為營,最近絕不出大門一步……所以,他在無可如何之下,隻有用這樣下級方法……”
“你怎會發現的呢?”田野考慮了半晌,又提出了疑問。
“銀寶告訴我,她在深夜間,發現霍天行會檢取我的藥瓶,溜出大廳,好像在藥瓶裡滲了一點什麼東西進去,後來,我細細的把這些藥水倒出來查看,試出它已完全變了味,證實霍天行的确曾暗下毒藥……不過,我相信這些是慢性毒藥,我已吃了好幾天,銀寶才發現的……”
“這真是做夢也決想不到的事情——霍天行竟實行謀害他的妻子……”田野感歎地說。
心内無形中起了一種莫可言狀的憎恨。
認為霍天行過份辣手。
“唉,這些都是由我而起的,是我做錯了事。
”
“你又何必怪你自己呢?同樣的我也有錯,而且我的錯誤比你來得更大,我曾信仰愛情,以為愛是有始有終的,天會老,地會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