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知道,同時金麗娃在病中很寂寞,她希望你在空暇時,常去看看她——”
田野一經提到金麗娃的問題,心中就是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霍天行的嘴巴雖說得甜蜜,但腹中存着的是什麼鬼胎卻不得而知。
田野很懷疑霍天行在說反話。
因為這樣,田野更擔憂金麗娃的安全,腦海中又幻想出昨夜晚間,他離開霍宅後的一幕,霍天行必然用種種殊酷的手法逼使金麗娃招供……
霍天行說完了話,含笑拍拍田野的肩膊,點點頭便走了。
田野也随後出了鴻發倉庫,他回避開衆人,就近借用了一家商店的公用電話。
要搶在霍天行尚未到家之際,撥了個電話至霍宅去。
接電話的是女傭銀寶,她沒說什麼就把話筒遞至金麗娃。
“麗娃,你好嗎?……我想來看你……”
金麗娃半驚半喜,呐呐說:“親愛的!你千萬别來,正有人監視着你我,他們正欲找出你我的證據……你最好連電話也别打來……”
“昨夜,你一定吃了苦!”田野對女人老是軟心腸的,說着話都好像悲傷不已。
“沒有,沒有……噢,人來了,我要挂電話啦!再見,以後有什麼事情,我計劃好了之後,就會來找你……”金麗娃說完,電話即告按下。
田野喘了口氣,捏着電話筒好像還有點依依不舍,他心中想,究竟是什麼人在監視着金麗娃呢?“正義”公司為狙殺那遊擊隊首領。
正忙得連人都不敷支配應用,還能派出什麼人來監視金麗娃?……這樣看起來,金麗娃當前的環境,的确是危機重重了。
田野回返公寓以後,閻婆娘遞給他一張字條,說是一個女人來訪他的時候留下的。
田野展開來看,原來竟是那陰魂不散的蕾娜又來了。
字條上七歪八斜的寫着寥寥幾個字:田野,見字請在中午到舍間一叙!蕾娜即晨。
想是田野被丁炳榮召走後,蕾娜就到了。
田野本不想去,但回心一想,老留在香港,容易使霍天行心疑,到九龍去走走,找個女朋友聊聊,或可分散霍天行的注意,而且,心中有着重重煩悶,既沒有一個知己朋友吐露吐露,何不就去找蕾娜聊聊,也許可以使精神輕松些許。
況且,他和蕾娜還有過一度的交情。
這個女子癡情得可以,假如她不是個壞人的話也無需要做得那末的絕情……
所以,田野又身不由主的離開了永樂公寓,渡海至九龍,朝蕾娜的住宅而去。
終于,她沒有失望,田野的影子出現在大街頭上,向窗戶上探首下來的人招手打招呼。
田野加快了腳步,跨上樓梯。
“你沒使我失望!”蕾娜開開了大門時說。
蕾娜打扮得簡直好像赴什麼宴會似的得花枝招展,好像比以前漂亮得多了。
房間内也收拾得幹淨俐落,似乎是做什麼喜慶事,或者是接待什麼嘉賓。
田野走進屋子,對着牆上懸挂着的鏡子照了一照,頭發蓬亂,多天未修臉。
短髭像闆刷一樣的,領帶也未結好,完全一副不修邊幅的賣相。
這不免使他自慚形穢,忙給自己整理一番。
“你好像有什麼喜慶事情呢!”他說。
蕾娜笑了一笑說:“客人隻有你一個!”
田野兩眼一瞬說:“是你的生日嗎?”
蕾娜喘了口氣,點點頭說:“這倒是小事,主要的我今天請你來,乃是我向你告别,吃一頓簡便的午飯,喝兩杯酒,也許自今天以後,我們就永不見面了!”
田野更覺異詫:“告别,——你要走了麼?到那兒去呢?”
“有人請我跑碼頭,到南洋新加坡那些地方去跑一趟,也許可以淘淘金!”
“在香港不好嗎?”田野的語氣,又似乎欲加以挽留了。
“在香港很受罪,有許多事情會使我觸景生情,我想,我還是到外埠走走轉換一下環境!”蕾娜倒是說得非常誠懇的。
“我在香港既沒有親人,也沒有知己朋友,唯一的,我對你有很深的印象。
所以,我隻請你一個人來,而且,你多半晚上都要忙個不休的,敷衍這個,敷衍那個,我想來想去,還是中午比較方便,你沒使我失望,我真高興!”
田野聽在心中,真是感慨萬千,他原沒打算赴蕾娜此約,但現在幸好是來了,否則,更是對人不住。
“你先坐坐,我親自下廚燒菜,你且試試看我的表現如何!”蕾娜說着,取起一條白圍裙,在腰間紮起,正欲入廚之際,忽而想起:“啊,我倒忘了,你是喜歡飲酒的,我特意買了兩瓶威士忌給你,相信足夠了吧,你大可先喝起來!”
田野豁然而笑:“你們好像全部知道我是酒鬼了!”
十來分鐘後,蕾娜已搬出幾種菜肴,弄得很清爽,她的手法和三姑娘倒是有點相同的,也不知道是故弄玄虛,或是還另有其他的用意。
這的确能使田野觸景生情的……“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田野心中說。
當前他最注重的還是金麗娃的安危問題。
蕾娜仍還得在廚房裡忙碌,田野舉杯獨酌。
不時,他又注視手表,午後,必需和小組聚合,對付那欲離開香港的遊擊首領。
“你的桑小姐怎麼樣了?”蕾娜自廚房内端出一盤子熱騰騰的蒸雞時,忽然這樣說。
田野很覺詫異,為什麼蕾娜也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你不要奇怪,這是三姑娘告訴我的,她自從當了修女以後,仍還和我是好朋友,常來看我。
每次,她和我聊起天時,我就談到你的問題。
她雖然口口聲聲說,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對過往的事情不提不問;但是我一再扯着她說時,她就把一切都告訴我。
你是一個非常用情不專的男人,而且還有一個姓金的,叫什麼麗娃的女子,是人家的太太,也和你有點瓜葛……也就是那一次遣人毆打我的人……。
”
提起金麗娃,田野就坐立不安,忽而說:“既已過去了的,我們又去談它幹什麼呢?——你到新加坡去,什麼時候動身呢?”
“這頓飯,就等于是我們的告别,相信我們再沒有見面的機會,頂多隻有兩三天我就起程,假如沒有變卦的話!”
田野忙說:“不!我還該給你送别,——今天,匆匆忙忙過來,也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我什麼都沒有帶,禮物一定後補……”
“不必了,你是大忙人,我卻是個小舞女,今天能夠得到你賞光光臨,已經是感到榮幸了!”蕾娜酸溜溜地。
“不要再說挖心挖肺的話,來,讓我們乾上一杯,預祝你一帆風順……”
飯後,蕾娜還取出一個小蛋糕,田野替她燃上二十四支小蠟燭,給她祝壽。
下午田野至小組處報到。
需得立即展開行動。
田野和周沖每個人負責五個小組。
以四五十人的力量,準備控制整個香港九龍的海岸,不讓有人偷渡。
雖然,這事情看起來似乎有點屬于狂妄,但是霍天行卻好像很有把握。
周沖過于貪功,所以霍天行把他派調到較為偏僻的地點去,周沖也覺得偏僻的地方可能為對方利用。
田野負責是上環和下環一帶。
他守在一間小咖啡室的電話機前,不時和霍天行及受他指揮的小組連絡,随時遣兵調将。
霍天行一再說:“這一次是我們最大的考驗,假如成功,以後百萬大軍在我們的手裡,我們一樣也可指揮!”
田野對這些毫不感興趣,由于有電話在他的身旁,當他惦念起金麗娃時,就撥電話去向金麗娃問安。
金麗娃說:“田野,你不必太性急了,我很安全,但你可要為自己慎重,好好的把案子順利完成……我正在設法給你弄護照,事情成熟後,我們雙雙逃亡,出走海外!”
田野頓時充滿了無窮幻望,和金麗娃雙雙出走,永脫樊籠,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呢?……即可把過往的一切完全遺忘矣。
夜色已漸朦胧,整個社會都将接近非法活動的時候。
有消息遞過來,可能那遊擊隊的首領即晚就要動身,所以霍天行命令每一個人努力嚴守崗位。
所以,田野連想抽空暇溜去探望金麗娃一次也不可能做到。
霍天行再叮囑說:“共産黨正控制了他們和船上連絡的電信,所以,要聽候消息,随時調動人馬!”
天色黑齊時,又飄下了毛毛雨,引起了寒意,四個人成為一組呆守在碼頭上,還要各自據守一方,找尋可以隐蔽身形的地點躲藏起來,這種滋味實在不是人受的。
田野本就無心參與這件案子,假如不是環境不許可,他早就開小差溜掉了。
但這時候他不得不遵從霍天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