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
也正是在此時我回想起:去年,我從前年球隊的一個孩子那兒,聽到過相同的話。
那個孩子現已畢業,我突然意識到等我明年畢業後,其他孩子也會重複剛才我說過的話。
我很想知道在我之前,究竟有多少别的人說過這句話。
“不!”喬伊怒氣沖沖地大喊道。
“再說一個字,你就坐到闆凳上。
”海斯教練吼道。
喬伊閉上了嘴,但在離開更衣室時,我聽見他的抱怨聲:“願上帝懲罰他。
我會做給他看的,我們不需要那尊可恨的雕像,不管怎樣都會獲勝。
”
然而我們并未獲勝。
而且我也沒見到那雙重幻影,喬伊差點氣昏了頭。
他沒去賽後舞會,在星期六的賽後分析會上或星期天的訓練中,他一言不發。
他所做的就是對海斯教練怒目而視。
我呢?我如何推波助瀾引起所有這些麻煩?我對整個事情産生了好奇心。
我開始思考球隊的輸赢模式。
是模式。
那麼當你好奇時該做些什麼呢?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校報報社。
你們學校也許和我們學校一樣有份報紙。
學生記者就是趣味相投的那一群人,他們一起編輯學校年鑒,參加創作俱樂部。
校報設有聊天專欄、流行時尚展示專欄和幽默專欄。
上面還有許多通告,以及來自學生會的一份報道。
還有一個體育專欄。
校報的員工把字打在蠟紙上,然後在油印機上印出來。
每份報紙有三頁,正反兩面都有字,用橙色紙裝訂在一起,報名為《城市高中督察者》。
原創刊物。
它在每周三早晨發行。
我想很可能是學校當局撥的經費,因為每周有“來自校長的報告”,要提倡學校精神等等。
不管怎麼說,我決定做一些調查工作。
于是我去報紙辦公室,它同時也是年鑒辦公室。
辦公室位于三樓的打字教室和門衛室之間,是一間雜亂的屋子,散發出一種惱人的甜味,就像用來覆蓋打字蠟紙上錯字的那種白色液體狀東西的氣味。
編輯是個名叫阿爾伯特·韋伯的男孩,我想他看過許許多多新聞影片。
他總是談論學生會活動和戲劇俱樂部的報道、參加新聞發布會等。
我們給他取了個綽号“獨家新聞”,他欣然接受,認為是恭維而不是貶低他。
他坐在辦公室桌邊,不時将眼鏡推回鼻梁上,來來回回地對着稿子把上面的字打出來。
他耳朵上夾着一支鉛筆,下巴上有個丘疹。
當我進屋時,他轉過身來。
“情況怎麼樣,‘獨家新聞’?”
“我剛得到提名回老家(“回老家”聚會活動,指一群人返回母校或過去生活工作過的地方)皇後的消息。
”
“直到下周集會前,不應有人知道的。
”
“不是開玩笑,”他眨眨眼,“呂貝卡·亨德爾森也是被提名者之一,也許你會感興趣。
”
“噢,我的天,”我笑着說,“有眼光。
聽我說,你有沒有過期的報紙?”
“我編輯的報紙都在。
還有我幾個前任編輯的一大捆報紙。
”
“有多少年?”
他非常自豪地說:“十五年。
”
“嗨,真是第一流。
你把它們放哪了?”
“資料架裡。
”
“是嗎?”
“人們是這麼稱呼報社存放過期報紙的地方的。
就在那邊。
”他指向屋角的一個東倒西歪的書架。
“我能看看嗎?”
他攤開兩隻胳膊:“嗨,那還要問嗎?你想在那些舊報紙上找什麼東西?”
我料到他會提這個問題的,便解釋道:“我們隊裡幾個人正在考慮,要和前任選手們舉行一次團聚賽,一次友誼賽。
你知道,就是老隊員對抗新隊員。
”
“是嗎?”“獨家新聞”兩眼放光,伸手抓住鉛筆。
“等一下。
我們隻不過在談論,‘獨家新聞’。
如果你把這事登上了報紙,但沒有搞成,你豈不成了啞炮?你甚至可能使我們失去說服那些老隊員的機會。
”
“說得對。
”他點了點頭。
“我跟你做筆交易。
你可以看那些過期報紙,但是那場球賽基本上确定下來時,就告訴我,以便我發報道。
”
“你都說到家了。
”
于是我走到那個角落,翻閱那些報紙。
它們的氣味像來自發黴的地窖,我幾乎要打噴嚏。
它們有十五年之多。
一學年裡有幾周?四十周?就有一大堆報紙。
但翻閱一遍并非你想得那麼難。
知道嗎?我要找的僅僅是足球賽季裡的報紙,隻想要自從十一年前海斯教練來到這所學校後的報道。
我花了不到半小時。
下面就是我獲得的信息:最初的兩個賽季,海斯執教的成績很糟糕,比糟糕更慘,可以用災難來形容。
球隊沒有赢過一場球,總分為零。
後來情況怎麼樣?獲勝賽季接着獲勝賽季。
下面這些事實基本類似。
我們獲勝的比賽比分懸殊,但是對方球隊總能上榜。
每個賽季裡我們總輸掉一場,要麼首場,要麼第七場,要麼第三場,沒有固定模式。
擊敗我們的球隊各不相同,但是我們的得分一直為零。
這是因為他沒有請出“胡言亂語”嗎?我知道那是發瘋。
你接下來會說我相信星相術和算命,以及所有那些胡謅。
但我起誓這使我琢磨不定。
你要記住,你沒在球場上見到那種鬼鬼祟祟的雙重幻影。
要是你處于我的位置,你也會琢磨不定的。
這時候,“獨家新聞”俯身在我肩膀上方,瞅了一眼我面前的那張報紙。
“有什麼事嗎,‘獨家新聞’?”
“隻是管管閑事。
”
“噢。
”
“我看到你在翻閱三年前球隊輸掉的那場球。
”
“當時我還沒打球。
”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