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韋斯容貌酷似迪肯、聲音與他相像、打扮與他類似而且風度與迪肯一緻,那麼他的行為是否也開始向迪肯看齊?當我和韋斯着手搞第二部影片時又會發生什麼?我并非惟一的供稿者。
在沃爾特面前的稿件源源不斷。
我從生意場上獲知此情。
自從三月份奧斯卡頒獎夜開始,我一直沒見過韋斯。
無論何時我打電話去他家,都沒人接聽電話,要麼就是聽見一個昏昏沉沉的女人的聲音,告訴我韋斯不在。
實際上我希望他從沙漠附近的那所龌龊的房子裡搬出來,住在那兒的一幫人使我想起曼森部族。
不過接着我記起他尚未掙到一大筆錢。
第二部影片将會是一座金礦。
我在尋思他是否隻打算為自己賺錢。
當我和吉爾從作家協會觀看一部名叫《東方森林中的平民》的新影片歸來時,韋斯的摩托車就停在我家外面。
夕陽西下,那些帆船的側影映照在深紅色的海洋上。
韋斯正坐在從玫瑰園通向我家的那條蜿蜒的台階上,手裡拿着個啤酒易拉罐。
他還是穿着牛仔褲和T恤衫,T恤衫的雪白和他皮膚的黝黑相映成趣。
但是他的雙頰比上次我見到時更為憔悴。
我們之間的交流已變成一種儀式。
“你赢了?”
他笑了,豎起一個大拇指:“你自己呢?”
我馬上笑着回答:“我一直盡力與你取得聯系。
”
他聳聳肩:“是呀,我一直在飙車。
我需要一段停工時間。
離開公衆的注意,還有……吉爾,你好嗎?”
“挺好,韋斯,你呢?”
“第二回合才是最艱難的。
”
我想自己聽懂了他的意思——努力再次成功。
然而此刻我在琢磨。
“留下來用晚餐吧?”吉爾問他。
“我很樂意,不過……”
“務請留下,不會添什麼麻煩。
”
“你能肯定?”
“甜椒在瓦罐裡蹲了一整天,另外還有玉米圓餅和色拉。
”
韋斯點了點頭:“對了,我媽媽過去常愛做甜椒小菜。
那是在我爸爸去世以後、媽媽染上酗酒習慣之前的事。
”
吉爾緊鎖眉頭。
韋斯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隻是凝視着他的啤酒罐。
“此後她就根本不做飯菜了,”他說,“當她進醫院時……這是回到俄克拉荷馬州的事了。
哎,癌症要了她的命。
市政當局将我送到養父母的家裡。
我想我就是從那時開始變野的。
”
在沉思中他喝幹了那罐啤酒,而且旁若無人,後來才仿佛想起我們在場,眨眨眼說:“一頓家常飯菜将是上等佳肴。
”
“很快就端上來。
”
但是她仍然顯得不安,我正要問她是怎麼回事,她進屋了。
韋斯伸手拿起玫瑰叢中的一個紙袋,說道:“不管怎樣,老兄,”他遞給我一罐啤酒,“你還要搞另一部電影嗎?”
“同行們說大家都在搶你。
”我坐在他旁邊,凝視着大海,拍拍啤酒罐上的拉環。
“是呀,然而咱倆難道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是作家兼導演,我來演戲,就咱倆,沒别人。
”他用肘部輕輕推了推我的膝蓋,說,“那個合同是這樣的吧?”
“如果你這麼說,那就算是了。
從現在起,你已有能力去做任何你願做的事。
”
“得了,我要的是一位朋友,我所信賴的人,在我犯傻時能提醒我的人。
而其他那些家夥,在他們認為能掙到一個子兒時,會不顧一切地讓你去幹任何事,哪怕把你毀了也不在乎。
我已汲取了教訓。
相信我,這次我不套幹砸的。
”
“故事倒有一個。
”我有點含糊地說。
“咱們聽聽故事的構思吧。
”
“我一直努力構思。
咱們先考慮一下現實。
觀衆喜歡你扮演的動作角色。
可你如果總是塑造叛逆的形象、反傳統的角色,也不太好。
你不妨演個保镖形象怎麼樣?我們設想他既年輕又粗犷,給一位著名的女演員當保镖。
比如像能提醒我們想起瑪麗蓮·夢露的那類女明星。
按照情節,他暗戀那位女明星,但又不便向她吐露真情。
後來女明星因服用過量安眠藥而死,警方說這是一件自殺案件,各家報紙也随聲附和。
但保镖不相信她會自殺,他發現了謀殺的證據。
他對那種掩蓋罪行的做法感到憤怒。
他懷着悲傷作進一步的調查取證,結果差點給一夥人殺死。
現在他更加憤怒,因為他了解到,下令謀殺那位女明星的竟然是她那位著名的情夫——當今美國總統——當時正值大選年,那位女演員正準備寫文章将她和總統有染的事情公諸于衆。
”
“我認為——”他喝了啤酒後說,“拍攝地點可在俄克拉荷馬。
”
“還有芝加哥和紐約。
這片子會激起政府當局的強烈反應,同時還塑造了一個值得同情的英雄。
”
他笑嘻嘻地問:“咱們啥時候開始啊?”
我們就這樣對影片《鳴冤》達成協議。
我整個晚上都興奮不已,但是後來——在我們愉快地吃了一頓晚飯,韋斯開着摩托車離開之後——吉爾對我的盲目樂觀紮了一針。
“他談的關于在俄克拉荷馬的那些事,比如他的父親棄家出走,他母親酗酒而且死于癌症,他到養父母家……”
“他的話讓你心煩,我注意到了。
”
“你整天隻顧忙着寫東西,連那些有關他出身背景的小報都沒留心過。
”
我将一隻碗放講洗碗機内。
問道:“是嗎?”
“韋斯來自印第安納州。
他是個棄兒,在孤兒院長大。
可他向你介紹的出身背景卻不是他本人的。
”
“那麼是誰的……”吉爾注視着我。
“我的上帝,可别是迪肯的背景。
”
于是接下來的事,就像從盒子裡蹦出一張鬼臉盯着我一樣。
韋斯與迪肯長得像,這可以說是巧合,是命中的注定,就像上帝賜予他一般。
但是其他方面——如行為舉止、穿着打扮、嗓音特點等——卻是刻意模仿。
我知道讀者諸君心中所想的是——我前後矛盾。
當我第一次遇見他時,我認為他的樣子十分自然,不可能有意模仿迪肯。
當我意識到他的測試鏡頭在所有方面都和迪肯在《生的權利》中幹草棚那場戲的表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