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糊裡糊塗便向屋子方面逃跑,幫朱士英擒拿張望貴的黃牛便分出身來向他追去。
也是活該蕭乃白命中注定,黃牛以為是劉進步的一夥人,恨之刺骨,叫了一聲“止步!”沒有生效,一刀由背脊間紮過去,蕭乃白慘叫一聲,便一命嗚呼,又追随冷如水去了。
黃牛扳轉蕭乃白檢看,隻見他兩眼翻白,已經死去,狠狠唾了一口涎沬,回轉身來,隻見張望貴已經翻起身來,雙手死命扼住朱士英的咽喉,黃牛的殺性已起,趕回又照張望貴的背脊上一刀紮去,張望貴刹眼間發覺有人襲擊,迎起右腕擋架,短刀在手腕上劃過,頓時劃出一條寸深的刀口,血流如注,張望貴痛得鬼哭神号,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滾,仇森仇已趕了過來,向黃牛招呼說:
“兄弟!你去看守那個憨人,别難為他,他的腿已經斷了!”
黃牛應命過去,丁大牛拖着那條斷腿在草地上一拽一拽爬行逃生。
這時,朱劍雄已使出渾身解數,穩紮穩打,把龍坤山打得全身帶上傷痕,想逃也逃不出去,不出手則已,出手朱劍雄就順着他的來勢給他栽上一個筋鬥。
龍坤山的個性頑強,拼着最後氣息和朱劍雄撲鬥。
朱劍雄也是存心教訓龍坤山,給他一個不死不活的報複,也不出重拳,也不太留情,不輕不重的隻将龍坤山當練拳腳的靶子打着開心。
龍坤山頭破血流,喘息不止,一會兒他眼看潘三麻子和一名黃牛将劉進步五花大綁拖了進來,心中涼了半截,再回看旁邊站着的仇奕森,朱士英都在抱着臂膀袖手旁觀。
心中愧恨交加,着實也四肢酸軟無力,再和朱劍雄拼鬥下去,無異自尋苦吃,便長歎一聲,跌坐在地上,懇聲向朱劍雄說:
“朋友!既是英雄人物,何不出個重拳,讓我姓龍的死也落個痛快!”
仇奕森微微發笑,燃着煙卷,慢吞吞說:“你死了,我這箱财寶沒有人杠回去豈不可惜?”
這場戰鬥,就此終結,仇奕森招呼潘三麻子找出繩子,将龍坤山張望貴兩人綁起,複又問朱士英說:
“現在幾點鐘?”
“一點差五分!”
沒想到,一霎眼的時候,已經日正當中,經過一整夜和幾個惡棍掙紮,仇奕森并不感到疲憊,相反地精神奕奕。
“那我還有充裕的時間趕回賭城去攔阻章寡婦的婚禮進行!”他說。
複又揚手指着屋檐下被捆綁的司機。
“把他的繩子解開,他是汽車公司的司機!”
仇奕森吩咐停當之後,拍着朱士英的肩膀含笑說:
“士英!你的年紀也着實不小了,對自己的前途有些什麼打算呢?”
仇奕森對他們怎樣找到線索追蹤趕來營救的事情絕口不提,反而問出無關痛癢的話,使朱士英感到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比如說,一個人到了成年,除了成家以外,還得立業,你有什麼計劃呢?”仇奕森再加重語氣說。
“……我對賭城的環境已感到深深的厭惡……”朱士英回答。
“我想到台灣去謀發展……”
“很好!”仇奕森拽出他的财寶箱,掀開,那些珠寶、鑽石,又在閃着霞光。
朱士英呆住了,潘三麻子和兩頭黃牛瞪大了眼,三個待死的亡命徒龍坤山、劉進步、張望貴他們的眼中仍閃露着貪婪的光,拼着性命,冒着艱險,掘挖出來的一箱财寶,又憑白地落到别人手裡,現在還落個生死莫蔔。
但看見珠寶,他們就又忘了性命。
“熊振東有遺族沒有?”仇奕森問。
“隻有一個寡嫂,其他什麼人也沒有!”潘三麻子答。
“那要分一點給她!”仇奕森說。
“士英!這内中四分之一,是分給你的,你樂意到台灣去謀發展,那是你的事,但是我有附帶條件,要攜帶梅嘉慧,嘉玲兩姊妹……”
提起梅嘉慧,朱士英的心眼一顫,臉孔漲得通紅,也說不出是羞是喜,仇奕森分明是有意撮成他們的婚事,不禁露出兒女之态呐呐說不出話來。
仇奕森洞悉他的心事,裂嘴一笑。
又說:“潘三麻子,四分之一,是分給你們黃牛幫的,這年頭幹黃牛不是好生意經,威脅重重,能改個行最好!不過請你别忘記了熊振東的寡嫂,熊振東為我犧牲性命,别讓人家批評我們弟兄不夠義氣!”
潘三麻子感激零涕,連連打躬作揖稱謝不已。
“另外四分之一是給‘利為旅’酒店,他們全是我的老幹部,十餘年來,忠心耿耿。
我做事向來恩怨分明,知恩圖報,誰隻要對得起我,我總不會辜負他的。
”仇奕森說時,轉向朱劍雄,拍着他的肩膀說:“你是老大哥,我就委托你做分派的監督人吧。
還有一份,是留給我的兒子,假如我的兒子不成材,就送給你養老……”
“你的兒子是誰?”朱劍雄驚詫而問,大家都急切等待仇奕森回答。
“恕我暫時不宣布!”仇奕森回答,說時眼睛向龍坤山一飄。
“那麼,仇大哥你自己呢?”潘三麻子問。
“财是身外物,光着屁股來,光着屁股走;我幹了數十年違法的事,錢财已經看得夠了,我隻要能趕回賭城去攔阻章寡婦的婚禮,就算了結我十餘年的心願!”仇奕森說着,隻在鐵箱中選了五六顆較大的鑽石,貼身藏起,就預備離去,臨行,他又鄭重關照潘三麻子說:“那司機出關閘已經一天一夜,你應該雙倍付足他的車資……”
“仇大哥!但是這幾個歹徒,應該怎樣處置呢?”潘三麻子忽然指龍坤山三人請示。
“我已經洗手江湖,下過誓願不再殺人,由各位瞧着辦好了。
”
“仇大哥!現在趕回賭城去不是時候,偷渡要太陽下山,請你留下來看我們對這幾個歹徒的制裁是否公平?”潘三麻子說。
“章寡婦六時舉行婚禮,我等不及到天黑!”仇奕森說。
“現在才一點多鐘,你趕回賭城去,時間充裕有餘,而且有我們帶路也比較方便!我們沒有仇大哥在,不敢随意制裁!”
仇奕森揚起眉宇一想,潘三麻子的話也并不是沒有道理,加以朱士英父子也在旁邊相勸,仇奕森隻好點頭說:
“好吧!我看你們施完法再走。
”
實際上潘三麻子的用意是不希望仇奕森冒險,故意留着他拖延時間。
随着,他又向朱劍雄抱拳江湖之禮說:
“朱老前輩,你是我們的長輩,請你執法如何?”
“豈敢!”朱劍雄抱拳還禮說。
“小弟是梨園子弟出身,上台唱戲還可以,其他的一竅不通,潘大哥請吧!”
“那末就恕小弟無禮了!”潘三麻子說完,霍然拔出匕首,使勁向地上一插,(這是幫會設刑堂,臨時代替香注)然後抱拳向天喃喃祈禱:“熊大哥在天之靈佑我!”
朱士英從未見過這種場面,不禁目瞪口呆。
仇奕森的臉色卻轉變非常嚴肅。
“龍坤山!我們是以黃牛幫的規條向你說話,請你認罪。
”潘三麻子向龍坤山說話。
龍坤山态度倔強,咬牙切齒回報說:“現在落到你們手裡,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沒什麼好說的,假如我姓龍的皺一皺眉頭,就不算好漢!”
潘三麻子便轉向黃牛說:“兩位的意見如何?”
“我們的熊大哥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把他殺死?請他解釋!”
龍坤山垂首不語,表示沒有可解釋的。
“他媽的!挑出他的心肝帶去給熊大哥祭靈!”
“仇大哥和朱老輩認為可以行嗎?”潘三麻子轉過來問。
仇奕森緘默不答,因為他決心洗手江湖,對幫會的幫規便不能過問,朱劍雄自然也不敢答腔,但是他們的緘默卻變成了默允了。
“這個姓劉的共産黨又應該怎樣處置?”另一頭黃牛問。
“劉進步并非真的共産黨,這小子泯沒天良,原是仇大哥的老幹部,靠攏了共匪之後,便專事和我們作對,幾次水陸黃牛幫大械鬥全是他挑撥的!我們的弟兄丢性命,流血挂彩,全是他的罪孽,論罪應該和龍坤山相同處置!”
劉進步聽說,吓得膽裂魂飛,汗如雨下,怕死貪生的醜态,畢露無遺,不斷地掙紮着捆紮的繩子,哀叫慘号求饒。
“仇大哥!請你說句話救救我的性命吧……”
“仇大哥……挑撥黃牛黨械鬥的不是我,我吃這一碗飯……聽從上級命令行事……”
“好不要臉!”一個黃牛黨插嘴斥罵。
“仇大哥……仇大哥……要搶奪你的财産的也不是我……那主持者是……是……”
“誰?”潘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