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彌天大禍及由此造成的損失彌補到了最小。
唐若飛又喟歎道:“不過,田鵬遠面對槍口的表現也的确是可圈可點,可謂是滴水不漏,恩威并施呀。
要是換上了尋常的犯罪分子,恐怕早就吓得屁滾尿流,磕頭如搗蒜地坦白交代了。
說實話,在那一刻我也曾有點動搖。
如果我不是堅信鐘慨的判斷,也險些發生錯覺。
田鵬遠不愧是田鵬遠呀,倘若那隻幕後黑手真的是他,那我們面臨的無疑将是一場無比艱巨的戰役。
鐘慨,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以後你的偵破工作無疑更加艱難。
為了避免感情用事,也為了麻痹對手,按照慣例,你父親的案子我暫時交由他人處理,當然,也不排除最後并案的可能。
今後,你要如履薄冰,小心謹慎,注意家人、自己和同志們的安全……我這話也許說得有些遲了……”
聯系到鐘世傑之死,三人一時無語,氣氛刹那沉重起來。
待秘書小黃走後,田鵬遠坐在皮轉椅上,他安靜下來,腦中開始急遽地思考。
久經官場的曆練,使他養成了一日三省吾身,檢點自己有何疏漏不周的習慣。
他很快從剛才的得意忘形中清醒過來,覺察到鐘慨等人的突然到來絕不會是理由如此簡單,也絕不可能是一場誤會。
他田鵬遠分明已經被鐘慨列入了立案偵查的黑名單。
想到這裡,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如同高手對弈,最初的恐慌過後,隐隐的莫名的興奮接踵而至。
他甚至于有些慶幸,自己在有生之年終于找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而對手的智商越高,招數越新奇古怪,招招緻命,一劍封喉,他就越是激發起自己的興趣和昂揚的鬥志。
在這之前,他常有生不逢時,高手不勝寂寞之慨。
内心深處,他就願意跟聰明人打交道,與他們逐個較量。
而征服這些聰明的人,則無疑更證實了自己的聰明無比,不,是智慧。
他對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相信自己還寶刀不老。
他在征服了歐陽筱竹,打敗了李輝,在官場上又一路輕松地過關斬将之後,他終于找到了兩個激動人心的對手。
情場上是祁瑩。
法場上是鐘慨。
他思慮片刻,把手伸向辦公桌上的電話。
剛要拿起話筒,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又悄然放下。
他嘴角上輕蔑地笑了一下。
他想電話也許會有人竊聽,多少人為此中箭落馬,這方面的前車之鑒不勝枚舉。
竊聽者是公安局,更有可能是國家安全局。
他有手機,可是為了慎重起見,他連手機都不用。
他端了一杯茶水,下樓,裝作忙裡偷閑的樣子走出市委大院,在經過門口的傳達室時,傳達室的老張見了他,向他恭恭敬敬地打了一個招呼,見田鵬遠也平易近人地回應他,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田鵬遠面含微笑,走出門口幾步之後,又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踅回身來,端茶轉身進了傳達室。
傳達室裡沒有别人,他将杯中又續了點熱水,然後拿起了電話。
見老張在一旁傻笑着不走,便先不講話,隻是用和藹的目光看了他幾秒鐘。
老張醒悟過來,知趣地回避出去。
田鵬遠給程北可打了一個電話。
傳達室的電話是決計不會有人竊聽的。
入夜,鐘慨和妻子那天心,還有那雨心等人守在靈堂。
為了不吓着孩子,女兒妞妞被送到姥姥冷梅家去了。
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在這深夜顯得毛骨悚然。
鐘慨起身走過去,他拿起電話,剛剛“喂”了一聲,那頭卻不知何故忽然挂斷了。
鐘慨神情悲戚恍惚,父親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這兩天電話頻繁,多是親朋故友打來詢問緻唁的,便是擱在平日,電話也時常有打錯的時候。
鐘慨無心多慮,他放下電話,轉身離開靈堂,獨自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他關上房門,神情悲怆地悄悄整理父親生前的遺物。
他心裡隐約覺得身為一名老公安戰士的父親,也許會給他留下一點什麼線索或者是證據。
鐘慨知道父親多年來有記日記的習慣,他在書桌的抽屜裡找到了父親厚厚的一摞摞日記本,細心翻閱了良久,上面林林總總,包羅萬象地記錄了許多曾發生過的事情,還有自己經手偵破的所有案例總結、心得等等,不過,俱是經過法庭審理證據确鑿,早已有了結論的案子。
有關田鵬遠及二十年前的鴻圖造紙廠失火案隻字未提。
鐘慨心中疑惑起來,作為父親經手并引為終生憾事的案例之一,父親似不可能将這件案子漏下,并且為何多年來日記中惟獨此事是一片空白。
他越發翻箱倒櫃地尋找了起來,忙了半天一無所獲,卻翻檢到了不少父親珍藏的舊物,包括母親年輕時的相片及自己兒時淘氣用過的玩具。
睹物思人,愈加悲切。
他定了定神,将目光轉而望向書架,父親愛書,室内陳設一大兩小三個書櫥,三面皆書,最大的那個書架頂端的左角上有一本硬殼大辭源,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他記起了從小到大,直至上警校學習時,有好幾次想用它查閱東西,卻一一被父親婉拒了。
父親總是笑着說:“小慨,這一屋子書将來都是你的,可獨有這本書我不想把它作為給你的遺産。
”說到後來,父親每每漸漸皺緊了眉頭。
鐘慨踩在一隻凳子上,伸手将那本辭源輕輕拿了下來。
書面上一塵不染,顯然是經常翻閱。
他打開扉頁一看,心随即噗噗狂跳了起來,裡面竟然是裁成中空的。
中空處隐秘地藏存着一沓厚厚的資料。
這就是鐘世傑多年來點點滴滴,經過不懈努力搜集到的有關田鵬遠的蛛絲馬迹,有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