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人不可,趙老大聽說張望貴有一個拜把弟兄是司機出身,而且也正幹着作奸犯科的勾當,比較容易控制得住,心中便有了盤算。
汽車再次由東望洋馬路兜到外港碼頭,龍坤山和丁大牛已經準備停當,将仇奕森的胳膊用粗麻繩緊緊綁到背後,眼睛用手帕蒙起,等趙老大的汽車來,便匆匆将仇奕森推擁進了車廂。
仇奕森似乎毫不在意地說:“我的眼睛看不見,假如走岔了路,可别怪我姓仇的誤事了!”
“汽車出了關閘,自然亮你的眼睛……”龍坤山說着,一眼看見冷如水坐在車廂之中,正是仇人相見,那一隻獨眼,滿露紅光,額上青筋暴跳,忿然将趙老大拽出車廂外申斥說:“他媽的!為什麼又把姓冷的小子弄來了?”
“你是逃犯!”趙老大說。
“冷如水現在是章寡婦的紅人,廣交軍警密探,要出關閘不得不用他的招牌!”
龍坤山全身血脈激顫,但是奈何不得,趙老大說的很合情理,現在各方面都在搜捕龍坤山歸案,假如沒有一個人出面掩護,是休想闖出賭城,隻有忍着氣忿,暗自策劃,假如找到機會,就給冷如水一個總給算。
“小不忍則亂大謀!”趙老大說。
事實上趙老大心腸狹窄,顧忌龍坤山生性陰險,因為他自己并不出關閘,恐防一旦發掘巨額錢财,龍坤山背叛道義,吞沒全部所有,所以利用冷如水來牽制龍坤山。
龍坤山有丁大牛,冷如水有張望貴,變方都是兩個人,力量均等,而且冷如水方面還多有一個司機,足可壓制龍坤山的邪念。
劉進步方面是單人匹馬,更耍不出花樣,同時,他是共産黨員,可以替兩個死冤家做護身符;假如不離開匪區,相信他們雙方都不敢對劉進步有怎樣不利行為,這樣一來,三方面都有牽制,自然可以把仇奕森的藏款,安安穩穩帶回賭城。
那汽車司機眼看着幾條大漢,綁架着一個蒙着頭臉的人進來,大驚失色,曉得這不是好勾當,剛想說話,趙老大便用手槍在他的背上重重撞了一下,喝令禁止聲張。
司機是個明眼人,一看每個人俱是蛇頭獐目,如狼似虎,便乖乖地俯首聽從,駕着汽車離開了外港碼頭。
“張望貴,你的把兄弟住在什麼地方?”趙老大問。
“住在蓮峰球場附近!”
“很好,那是順路!”趙老大點頭說,便命令汽車加快速度,越過市區,向罅些喇提督大馬路駛去。
是時天色已微露蒼白,離黎明時間不遠,霧色慘淡,不時還飄下絲絲細雨,路上寂無人迹,汽車疾駛如飛毫無阻礙,來到蓮峰球場路,在接近青洲新馬路的岔口,有着一排新建的木屋,張望貴便說:
“好!到了……”
汽車刹然停下,趙老大便突然舉手,以槍柄向司機腦袋敲擊,他的出手狠毒,使車廂後坐的幾個同夥為之惶然。
張望貴明了趙老大用意,匆匆推開車門,那一行排列的木屋當中有着一條縱深黝黑的小巷子,張望貴飛步穿進巷子之内。
過了片刻,拖出一個人來,那人生得個子矮小,頭發蓬亂,煙容滿臉,正披着一件中式布衣,忙着扣上鈕扣,顯然是張望貴把他從床上拽起來的。
這時,趙老大、冷如水幾個人已經把汽車上的司機,用繩索捆綁好,口中塞了布物用手帕紮上,趙老大說:
“我們必須要把他帶出關閘,等到回來時再把他帶回來,以免洩漏秘密……”
張望貴是個精明人,見趙老大發号施令,每個人都唯命是聽,俨如這批人的首領,便特别拍馬屁,把他的把兄弟拖上來,首先向趙老大介紹:
“他姓蕭叫做蕭乃白,你假如高興,叫他做‘小賴皮’好了!他的個好司機,一切事情由我負責!”
趙老大一看小賴皮滿臉煙油,知道是黑籍同道,自然高興錄用,便說:“我們相信你就是了!”
小賴皮也在黑圈子裡混了好幾年,還懂得一點江湖規矩皮毛,見張望貴隻給趙老大個人介紹,深恐其他的人見外,忙抱拳環繞示禮,說:“各位老哥哥擡愛,邀我姓蕭的給各位效力,我姓蕭的玩了十幾年車子,絕不會給各位砸台就是了!”
這句話倒惹起了冷如水的酸性,闖上來問張望貴說:“你對你的把兄弟說明了沒有,我們要闖出關閘,那是共産黨的區域——一萬塊錢的代價,别叫他後悔!”
“沒問題,一切我負責!”張望貴拍着胸脯堅決回答。
趙老大深恐冷如水橫生枝節把事情弄僵,便把他拖在一旁,附耳低聲說:“你出關閘之後,要小心慎防龍坤山見财生異,假如錢财掘挖出來,千萬要盯牢龍坤山。
這家夥,老奸巨滑,刁鑽古怪,要計算預防他想獨吞呢……”
冷如水楞了一楞:“那麼你呢?趙大哥……”
“我要留守在賭城,一方面和章寡婦李探長他們周旋,一方面布置接應你們進關閘!”
冷如水再要說話時,趙老大便塞了一疊鈔票到他的衣袋裡,說:
“錢是人的膽,這裡是兩萬元,用錢開路,共産黨相信的就是這一套!”
冷如水有兩萬元在荷包裡,也就不再說話了,準備就緒,預備動身之際,趙老大又把龍坤山拖在一旁,低聲說話:
“冷如水那小子很可以利用,不過他有三個人,假如錢财挖出來之後,你得要小心他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