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大笑。
“這次難一些了!”練飛虹叫着,第五柄飛刀毫無預備動作,就從腰後的刀鞘拔擲而去,而且這次再非弧線回旋,而是向前直線激射,速度遠比先前的都快!
虎玲蘭從皮囊抽箭的手法,快得有如影子一晃。
這瞬間她柳眉緊皺,咬着下唇,精神異常貫注。
——死老頭,有心考校我!
那飛刀正要釘入遠處一家米店高懸的木招牌上。
可就在刀尖到達木頭前方一尺之際,紅布巾被一股銳力猛扯,将刀子帶高!
羽箭串着刀巾,不偏不倚穿進了用來懸挂招牌的鐵環,箭杆在環中兀自旋轉不止!
這種準繩遠超衆人想象之外,人們轟然叫好。
黃璇則看得張大了嘴巴。
童靜和燕橫也忍不住喝彩。
虎玲蘭卻半點不以為意,隻輕輕垂着長弓。
——她苦練多年箭術,是為了射人的,不是為了玩這種雜耍。
這時衆人目光又落在練飛虹身上。
可是飛虹先生轉過身子,拍拍腰後空空如也的刀鞘,攤開雙手搖搖頭說:“都用光啦。
”
荊裂見衆縣民眉飛色舞,于是拍拍手說:“把式都看過了。
那麼各位鄉親父老,有誰來告訴我們縣裡發生的事情?那波龍術王到底是什麼人?”
衆縣民一聽“波龍術王”,又從看熱鬧的高漲情緒中返回現實,再次縮起脖子無言散開。
荊裂還是無法打開他們的嘴巴,不禁有些失望。
“大家不要害怕!”黃璇這時卻高舉雙臂大聲說:“我乃是王陽明先生的門下弟子!是先生命我來問大家的,有什麼盡管告訴我,我會如實禀告先生,讓他為本縣解困!”
一聽“王陽明”三字,本來就要走開的人群同時停下步來回頭,開始聚攏到黃璇身周。
但是他們你眼看我眼,誰也沒敢先開口。
“哼,我們這賣藝把式,可白玩了。
”練飛虹不服氣地說:“那王大人又不是神仙,怎麼這些人一聽他名号就回來?”
站在附近的一個鄉村老伯聽了練飛虹這話,咧開已經缺去大半的牙齒,猛力拄一拄手上的拐杖。
他也不理會面對的是誰,壯着膽子就向練飛虹大吼:
“這個當然了!王大人雖然隻在我們這兒當了十個月縣令,為我們做的事情可多了!他教導百姓互助,止住了瘟疫;又重招保甲防治盜賊;更連自己的烏紗都押上,頂着上邊壓下來的苛捐暴稅,對我們百姓卻不取一介!他簡直就是個活聖人,我們廬陵一縣的大恩人!我們不信他信誰?”
老頭一說完,其他縣民也站到一起支持他,原本怯懦的眼睛,都變得果敢起來。
燕橫看見他們這變化,再次感受到這位陽明先生的不凡。
荊裂沉默了一陣子。
他看見黃璇身邊都聚滿信任的縣民,歎息搖了搖頭,不情不願地向這個年輕的文弱儒生說:
“是你勝了。
”
薛九牛用力地把沉重的門闩提起來抛到一旁,雙手将關閉已久的廟門推開來。
一陣黴氣自門内撲鼻而至。
荊裂和衆同伴踏進廟去。
陽光自門口照入,赫見這廟裡前後皆亂成一片,香爐和桌子全被破壞打翻,内裡牆壁和地上潑滿污水,四處又有紅漆寫滿彎彎曲曲的符咒,看那些符文形狀正是物移教文。
廟門兩旁原本供奉着十八般兵器的架子,刀槍戟棒都遭折毀,棄了一地。
荊裂擡頭,隻見高坐正中的關王爺神像,被人砍去了頭顱,改為塞上一個豬頭,那豬頭已不知放了多少時日,腐壞成灰黑色,被蟲鼠啃得幾乎隻剩頭骨。
神像身上到處都是刀斧鑿痕,原本提着“青龍偃月刀”的手臂也被斬掉了,還被潑上有如鮮血的紅漆。
侍奉左右的關平和周倉雕像,亦一樣被砍得面目破爛。
廟裡一陣便溺臭氣,老鼠在四處亂竄。
童靜和虎玲蘭都忍不住掩着鼻子走出去。
燕橫跟練飛虹看見此等景象,不禁切齒握着拳頭——身為武人,目睹武聖的供奉地被人如此污損折辱,自然憤怒。
“這……也是那波龍術王幹的?”黃璇問。
薛九牛點點頭回答:“城裡大小的寺廟都這樣遭殃。
”他正是先前跟童靜交談過那少年。
荊裂上前俯下身子。
原來關王爺被砍下的頭像仍遺在地上,他小心撿了起來,抹去上面的污漬灰塵,抱在懷裡,這才帶着衆人步出關王廟去。
數十個縣民都圍在廟外。
這兒在縣城東部,廟前是一片空地,長着一棵大槐樹,風景甚佳。
荊裂他們就坐到樹底下,以幾塊石頭權充凳子。
縣民帶來了好些糕點包餅,雖然粗糙,但五個武者經曆一輪戰鬥與來回勞頓,早就餓透了,也就當場大嚼起來。
尤其是童靜,自來了江西省,吃的都是幹糧,許久沒有碰過甜點,現在竟有紅豆包子,那餡兒雖然隻一點點,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這個波龍術王,大概在大半年前來了廬陵,一來就帶着上百人,光天白日之下公然就殺入縣城來。
他們第一天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住在這兒的磨刀師寒石子先生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