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
癸巳,延州言元昊遣僞六宅使、伊州刺史賀從勖來納款。
先是龐籍因李文貴還,再答旺榮等書,約以元昊自奉表削僣号,始敢聞于朝。
于是文貴與從勖持元昊書至保安軍,其書自稱“男邦尼鼎定國烏珠郎霄上書父大宋皇帝”。
從勖又緻遼使人谕令早議通和之意。
又言:“本國自有國号,無奉表體式,其稱烏珠,蓋如古單于、可汗之類。
若南朝使人至本國,坐蕃宰相上。
烏珠見使人時,離雲床問聖躬萬福。
”從勖因請詣阙,籍使謂之曰:“天子至尊,荊王叔父也,猶稱臣。
今名體未正,不敢以聞。
”從勖曰:“子事父,猶臣事君也。
使從勖至京而天子不許,請歸更議之。
”籍乃具以聞,且言:“元昊辭稍順,必有改事中國之心;願聽從勖詣阙,更選使者往其國申谕之,彼必稱臣,凡求丐之物,當力加裁損。
”時元昊與遼有釁,故請款塞,而當時議邊事者虛揣臆度,訖不得其要領。
丙申,王堯臣又言:“韓琦、範仲淹、龐籍既為陝西四路都部署沿邊經略安撫招讨等使,四路當禀節制,而諸路尚帶經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事,名号不異,所禀非一。
今請逐路都部署、副部署并罷經略,隻充沿邊安撫使、副。
”從之。
呂夷簡數求罷,帝優诏未許。
陝西轉運使孫沔上言:“祖宗未嘗以言廢人。
景祐以前,綱紀未甚廢,猶有感激進說之士。
觀今之政,是可恸哭,而無一人為陛下言者,由宰相多忌而不用正人也。
自夷簡當國,黜忠言,廢直道,及以使相出鎮許昌,乃薦王随、陳堯佐代己,蓋引不若已者為自固之計,欲使陛下複思己而召用也。
陛下果召夷簡,還自大名,入秉朝政,于茲三年,以姑息為安,以避謗為智,西州累為敗聞,契凡乘此求賂,兵殲貨悖,天下空竭,刺史牧守,十不得一。
法令變易,士民怨咨。
今夷簡以病末退,陛下手和禦藥,親寫德音,乃謂恨不移疾于朕躬,四方傳聞,有泣下者。
夷簡在中書二十年,三冠輔相,所請無不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何以為陛下報!今契丹複盟,元昊款塞,天下日望和平,因此振紀綱,修廢墜,選賢任能,節用養士,則景德、祥符之風複見于今矣。
若恬然不顧,遂以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複救。
而夷簡意謂四方已甯,欲因病而去,苟遂容身,不救前過,以柔而易制者升為腹背,以奸而可使者任為羽翼,使之在廊廟,布台閣,是張禹不獨生于漢,李林甫複見于今也。
”書聞,帝不之罪,議者喜其謇切。
夷簡謂人曰:“元規藥石之言,聞此恨遲十年。
”人亦服其量雲。
二月,壬寅,遼禁關南漢民弓矢。
丙午,賜陝西招讨韓琦、範仲淹、龐籍錢各百萬。
庚戌,右正言梁适使延州,與龐籍議所以招懷元昊之禮,于是許賀從勖赴阙。
乙卯,韓琦、範仲淹等言:“今元昊遣人赴阙,将議納和。
如不改僣号,則不可許。
如卑詞厚禮,從烏珠之稱,亦宜防其後患。
”集賢校理餘靖亦言必不可許。
辛酉,國子監請立四門學,以士庶人子弟為生員,以廣招延之路;從之。
三月,壬申,夷簡再辭位,帝禦延和殿召見,敕乘馬至殿門,命内侍取杌子輿以前,夷簡引避久之,诏給扶,毋拜。
戊子,罷相,守司徒,軍國大事與中書、樞密院同議。
以晏殊為平章事兼樞密使,判蔡州夏竦為戶部尚書、充樞密使,權禦史中丞賈昌朝為參知政事,右正言、知制诰富弼為樞密副使。
弼以奉使,昌朝以館伴使勞,故俱擢用。
弼辭不拜。
時呂夷簡罷相,輔臣皆進官。
侍禦史弋陽沈邈言:“爵祿所以勸臣下,今邊圉屢警,未聞廟堂之謀有以折外侮,而無名進秩,臣下何勸焉!”
辛卯,遼主如南京。
癸巳,以侍禦史魚周詢為起居舍人,職方員外郎王素為兵部員外郎,集賢校理歐陽修為太常丞,并知谏院。
周詢固辭。
又以集賢校理餘靖為右正言,谏院供職。
時陝右師老兵頓,京東、西盜起,呂夷簡既罷相,帝遂欲更天下弊事,故增置谏官,首命素等為之。
甲午,改樞密副使富弼為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
弼時再上章辭所除官曰:“臣昨奉使契丹,彼執政之官,漢使所未嘗見者,臣皆見之;兩朝使臣昔所諱言者,臣皆言之;以故得詳知其情狀。
彼惟不來,來則未易禦也,願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
臣今受賞,彼若一旦渝盟,臣不惟蒙朝廷斧钺之誅,天下公論,其謂臣何!臣畏公論,甚于斧钺,願收新命,則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賞,是事未可知,其于守備決不敢懈馳。
’非臣務飾小廉,誠恐誤國事也。
”帝察其意堅,特改命焉。
夏,四月,戊戌朔,幸瓊林苑,閱騎士。
庚子,夏遣使進馬駝于遼。
癸卯,以金署保安軍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