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其數。
時三司使蔡襄總應奉山陵事,凡調度供億皆數倍,勞費既廣,已而多不用,議者非之。
帝疾既平,猶未禦正殿。
禦史中丞王疇上疏曰:“今四方之人,翹足引首,傾耳注目,願觀新政者,累月于茲,而未禦正殿以見群臣。
議者皆謂聖躬既已平複,但以未經先帝卒哭,不忍視朝,此實天子之孝逾于高宗矣。
今易月之期已在卒哭之外,惟引禮割情,顧思大誼,早禦前殿,南面聽政,赫然日升,萬物鹹睹,臣民之望也。
”
秋,七月,乙巳,以侍禦史呂誨為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辛亥,知谏院司馬光言:“竊見諸路轉運使、提點刑獄、知州、軍事各遣親屬進賀表至京,朝廷不問官職高下,親屬遠近,一例推恩,此蓋國初承五代姑息藩鎮之弊,後來因循不能革正。
國家爵祿,本待天下賢才及有功效之人,今使此等無故受官,誠為太濫。
今縱不能盡罷此等恩澤,其進表人若五服内親,或乞等第受一官,其無服非親屬者,并量賜金帛罷去,庶幾少救濫官之失。
”同修起居注鄭獬亦以為言,且曰:“昔真宗初即位,有事于南郊,舊例群臣皆得遷秩,而真宗以為僥幸太甚,遂命止加勳階。
真宗已嘗革濫賞于南郊之初,則陛下亦宜絕缪恩于登極之後也。
”執政謂已行之诏難于複改,遂寝其議。
壬子,初禦紫宸殿,中書、樞密奏事。
帝自六月癸酉不循殿,至是始見百官,感恸者久之。
其後隻日禦前殿,雙日禦後殿,惟朔望則前後皆不禦,至祔廟,始如故。
丙辰,夏主遣使來祭吊。
其使者固求入對,弗許。
諒衤乍所上表辄改姓李,賜诏诘之,令守舊約。
司馬光言:“聞夏國所遣使人,前日不肯門見,固求入對,朝廷不許,勒歸館舍。
竊以陛下繼統之初,蕃戎皆欲瞻望天表;又聞向曾不安,意謂未能視朝,所以敢爾桀黠。
今陛下已禦正殿,臣謂何惜紫庭數步之地,使之稽首拜伏,瞻仰清光!庶識陛下神武之姿,必能鎮服四海。
”
丁巳,遼使祭大行皇帝于皇儀殿,遂見帝于東廂。
帝恸哭久之。
使者言及大行,辄出涕。
後數日,遼使辭于紫宸殿,命坐賜茶。
故事,當賜酒五行,自是終諒閤,皆賜茶而已。
遼皇太叔重元與其子尼噜古,久萌逆志,會遼主獵于灤河之太子山,扈從諸官多重元之黨,尼噜古遂欲因此竊發。
戊午,雍睦宮使耶律良聞其謀,以遼主笃于親愛,不敢遽奏,密言于太後。
太後托疾,召遼主告之,且曰:“此社稷大事,宜早為計。
”遼主诘良曰:“汝欲間我骨肉邪?”良曰:“臣若妄言,甘伏斧锧。
陛下不早備,恐堕賊計。
如召尼噜古不來,可蔔其事。
”遼主從其言,旋召南院樞密使耶律仁先告之,仁先曰:“此曹兇很,臣固疑之久矣。
”遼主命仁先察捕之。
仁先出,還顧曰:“陛下宜謹為之備。
”尼噜古見使者來召,知事洩,羁使者于帳中,欲害之;使者以佩刀斷帟而出,馳至行宮,以狀聞,遼主始信。
尼噜古與蕭呼敦遽招集其徒黨,得四百人,奉重元将發,帳前雨赤如血,遂前趨帷宮。
遼主倉卒欲往北、南院,仁先曰:“陛下若舍扈從而行,賊必蹑其後。
且南、北大王心未可知,豈可往乎!”仁先子托蔔嘉曰:“聖意不可違。
”仁先怒,擊其首。
會宣徽使蕭罕嘉努聞變馳至,執辔固谏,如仁先言,遼主悟,悉委仁先以讨賊事。
仁先亟令環車為營,折行馬作兵仗,率官屬近侍三十馀騎陣柢枑外。
賊勢甚銳,太後亦親督衛士禦之。
及戰,南府宰相蕭德身先搏賊,摧其鋒,賊衆披靡。
尼噜古躍馬突出,近侍詳衮阿蘇射殺之,重元衆稍退。
仁先以五院部蕭塔喇所居最近。
亟召之,分遣人集諸軍。
先是尼噜古廣結徒黨。
而一時不能遽集。
殿前都點檢耶律薩喇圖适在圍場,聞亂,劫奚人獵夫來援,既至,聞尼噜古已死,大恸,謂重元曰:“我輩惟有死戰,胡為若兒戲,自取滅亡!今行宮無備,乘夜劫之,大事可濟。
若俟明旦。
彼将有備,安知我衆不攜貳邪!一失機會,悔将奚及!”蕭呼敦曰:“倉卒中黑白不辨,若内外軍相應,則吾事去矣。
黎明而發,何遲之有!”重元聽呼敦計,令四面巡警。
是夜,呼敦率同黨擁立重元,僣位号,呼敦自為樞密使。
及旦,重元與呼敦、薩喇圖暨其黨統軍使蕭特裡德、興聖宮太保古迪、陳王特布等率奚人二千直犯行宮。
會蕭塔喇以援兵至,北面林牙耶律迪裡亦趙援,耶律仁先曰:“賊勢不能久,當俟其氣沮攻之。
”乃令耶律伊遜、蕭德、蕭罕嘉努、蕭惟信、耶律良等分領宿衛及援師,背營而陣,乘間奮擊,賊稍卻。
罕嘉努谕諸獵夫曰:“汝曹去順效逆,徒取族滅。
何若悔過,轉禍為福!”獵夫皆投仗首服。
賊黨大潰,重元率數騎走。
仁先等追殺二十馀裡,陣斬薩喇圖,禽特裡德、古迪,殺之;呼敦單騎遁至十七澤,投水死。
遼主握仁先手曰:“平亂,皆卿之功也!”
己未,遼主命捕誅逆黨,以蕭呼敦首助亂,誅其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