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朝廷之失,雖陛下容納直言,為天下所聞,而臣等不能早悟明主之罪,益深重矣,豈可複居言路,為耳目之官哉!”帝令中書降劄子,趣使赴台供職,而誨等繳還劄子并後所奏九狀,申中書堅辭台職。
是日,诏避濮安懿王名下一字,置濮安懿王園令一人,以大使臣為之;募兵二百人,以奉園為額;又令河南置柏子戶五十人,命帶禦器械王世甯、權發遣戶部判官張徵度濮安懿王園廟地圖上;皆從中書所請也。
壬午,诏罷尚書省集議濮安懿王典禮。
中書進呈呂誨等所申奏狀,帝問執政當如何,韓琦對曰:“臣等忠邪,陛下所知。
”歐陽修曰:“禦史以為理難并立,若以臣等為有罪,即當留禦史;若以臣等為無罪,則取聖旨。
”帝猶豫久之,乃令出禦史;既而曰:“不宜責之太重。
”于是誨罷侍禦史知雜事,以工部員外郎知蕲州;範純仁以侍禦史通判安州;呂大防落監察禦史裡行,以太常博士知休甯縣。
故事,知雜禦史解官皆有诰詞,時知制诰韓維當直,又兼領通進銀台司上下封駁事,執政恐維繳詞不肯草制及封駁敕命,遂徑以敕送呂誨等家,仍以累不遵禀聖旨赴台供職為誨等罪。
維言:“罷黜禦史,事關政體,而不使有司預聞,紀綱之失,無甚于此。
宜追還誨等敕命由銀台司,使臣得申議論以正官法。
”又言:“誨等能審論守職,國之忠臣,計其用心,不過欲陛下盡如先王之法而止耳。
士大夫貪固寵利,厚賞嚴罰,猶恐此風不變;而複内牽邪說,貶斥正人,自此陛下耳目益壅蔽矣。
”又求對,極論其失,請追還前敕,令百官詳議以盡人情,複召誨等還任舊職以全政體,皆不從。
是日,诏翰林學士、知制诰、禦史中丞、知雜各舉禦史兩人,以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傅堯俞兼侍禦史知雜事。
司馬光言:“竊聞呂誨、範純仁、呂大防,因言濮王典禮事盡被責降,中外聞之,無不駭愕。
臣觀此三人,忠亮剛正,憂公忘家,求諸群臣,罕見其比。
今一旦以言事太切,盡從竄斥,臣竊為朝廷惜之!臣聞人君所以安榮者,莫大于得人心。
今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違舉朝公議,尊崇濮王,過于禮制。
天下之人,已知陛下為仁宗後,志意不專,怅然失望,今又取言事之臣群輩逐之,臣恐累于聖德,所損不細,闾裡之間,腹非竊歎者多矣。
伏望聖慈,亟令誨等還台供職,不則且為之别改近地一官,亦可以少慰外人之心也。
”
呂公著言:“呂誨等以論事過當,并從責降,聞命之始,物論騰沸,皆雲陛下自即位以來,納善從谏之風,未形于天下;今誨等又全台被黜,竊恐義士鉗口,忠臣解體。
且自古人君,納谏則興,拒谏則亡,興亡之機,不可不審。
願陛下以天地之量,包荒含垢,特追誨等敕命,令依舊供職,則天下幸甚!”
二月,乙酉朔,白虹貫日。
命殿中丞蘇轼直史館。
帝在藩邸,聞轼名,欲以唐故事召人翰林,知制诰,韓琦曰:“蘇轼,遠大之器也,它日自當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養。
久而用之,則人無異辭,今驟用之,恐天下未必皆以為然,适足累之也。
”帝曰:“與修起居注,可乎?”琦曰:“記注與制诰為鄰,未可遽授;不若于館閣中擇近上貼職與之,且請召試。
”帝曰:“未知其能否,故試;如蘇轼,有不能邪?”琦言不可,乃試而命之。
它日,歐陽修具以告轼,轼曰:“韓公可謂愛人以德矣。
”
甲午,遼驿召武定軍節度使姚景行入見。
遼主問以治道,奏對稱旨,複拜南院樞密使。
又召入内殿,出禦書及太子書示之。
遼主嘗有意南伐,問景行曰:“宋人好生邊事,如何?”景行曰:“自聖宗與宋人和好,迨今幾六十年,若以細故用兵,恐違先帝成約。
”遼主以為然,遂止。
乙巳,颍王府翊善邵亢奏:“皇子颍王,天質早茂,姻媾及期。
方陛下即位之初,而元嗣克家之日,推之于禮,莫重于斯。
臣伏見國朝親王聘納,雖《開寶通禮》具有舊儀,而因循未嘗施行。
欲乞下太常禮院博采舊典,修撰颍王聘納儀範,其故事非禮者悉罷之。
”诏禮院詳定。
禮院奏:“《開寶通禮》,親王納妃,有納采、問名、納吉、納成、請期、親迎、同牢之禮,國朝未嘗用。
今檢《國朝會要》皇親婚會禮,物數請如《會要》故事。
”從之。
三月,丁巳,賜群臣禦筵于諸園苑。
己未,彗星晨見于壁,長七尺許。
辛酉,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傅堯俞、侍禦史趙鼎、趙瞻自使遼歸,以嘗與呂誨言濮王事,家居待罪。
而堯俞辭新除侍禦史知雜事告牒不受,稽首帝前曰:“臣初建言在誨前,今誨等逐而臣獨進,不敢就職。
”帝數谕留堯俞等,堯俞等終求去,乃以堯俞知和州,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
司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