籴米法,王安石以為善。
坐倉者,以諸軍馀糧願粜入官者,計價支錢,複儲其米于倉也。
光以為民有米而官不用其米,民無錢而官必使之出錢,非通财利民之道,故因問極言其害。
賜汴口役兵錢。
己醜,減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釋之。
閏月,庚子,诏調鎮、趙、邢、洺、磁、相州兵夫六萬浚禦河,以寒食後入役,從劉彜、程昉言也。
壬寅,以張載為崇文院校書。
載少喜談兵,以書谒範仲淹,仲淹曰:“名教中自有可樂,何事于兵!”因勸讀《中庸》,載讀其書,猶以為未足,又訪諸釋、老,累年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
後與程颢兄弟語道學之要,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焉用傍求!”至是以禦史中丞呂公著薦,召見,問以治道,對曰:“為政不法三代者,終苟道也。
”帝悅,遂有是擢。
它日,見王安石,安石曰:“新政方行,欲求助于子。
”載曰:“公與人為善,則人以善歸公。
如教玉人琢玉,則宜有不受命者矣!”載,戩之兄也。
戊申,夏國主秉常遣使詣遼,乞賜印绶。
壬子,差官提舉諸路常平、廣惠倉兼管句農田水利差役事,從條例司請也。
時天下常平錢谷見在一千四百萬貫、石,諸路各置提舉管句官凡四十一人,而常平、廣惠之法遂變為青苗矣。
诏置交子務于潞州。
條例司言:“交子之法,行于成都府路,人以為便。
今河東官私苦運鐵錢勞費,請行交子之法,仍令轉運司舉官置務。
”從之。
十二月,癸亥朔,複減後妃、公主及臣僚推恩。
甲子,遼以太子行再生禮,減諸路徒以下罪一等。
乙醜,遼诏百官廷議國政。
癸酉,增失入死罪法。
甲戌,五國降于遼,仍獻方物。
遼主嘉蕭蘇拉功,徙北面林牙,尋改南院副部署。
帝以卿監、監司、知州有老不任職者,當與閑局,王安石亦欲以處異議者;丙戌,增置三京留司禦史台、國子監及宮觀官使,不限員。
是月,知通進銀台司祖無擇以事下秀州獄。
初,無擇與王安石同知制诰。
故事,詞臣許受人饋,謂之潤筆。
時有饋安石者,辭不獲,取置院梁上。
安石憂去,無擇用為公費,安石聞而惡之,及得政,諷監司求無擇罪。
會知明州苗振以貪聞,禦史裡行王子韶出案其獄,迎安石意,發無擇知杭州時事,自京師逮對,而以振獄付張載。
蘇頌言無擇列侍從,不當與故吏對曲直,張戩亦救之,皆不聽。
獄成,無貪狀,但得其貸官錢、接部民坐及乘船過制而已,遂谪忠正軍節度副使。
安石因言于帝曰:“陛下遣一禦史出,即得祖無擇罪,乃知朝廷于事但不為,未有為之而無效者。
”無擇少從孫複學,以言語政事為時名卿,用小過鍛煉,放棄終身,士論惜之。
中旨下開封府,減價買漸燈四千馀枝,直史館、權開封府推斷蘇轼言:“陛下留心經術,動法堯、舜,豈以燈為悅?此不過以奉兩宮之歡耳。
然百姓不可戶曉,皆謂以耳目不急之玩,奪其口體必用之資。
此事至小,體則甚大,願追還前命。
”即诏罷之。
轼因上書極論時政,凡七千馀言。
其略曰:“臣之所欲獻者,三言而已,曰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
“人主所恃者,人心也。
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衆而不安,剛果自用而不危者。
祖宗以來,治财用者不過三司,今陛下又創制置三司條例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講求于内,使者四十馀輩分行營幹于外。
以萬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君臣宵旰,幾一年矣,而富國之效,茫如捕風,徒聞内帑出數百萬缗,祠部度五千人耳。
以此為術,人皆知其難也。
汴水濁流,自生民以來,不以種稻,今欲陂而清之,萬頃之稻,必用千頃之陂,一歲一淤,三歲而滿矣。
陛下使相視地形,所在鑿空,訪尋水利,堤防一開,水失故道,雖食議者之肉,何補于民!自古役人必用鄉戶,徒聞江、浙之間,數郡顧役,而欲措之天下。
自楊炎為兩稅,租調與庸既兼之矣,奈何複欲取庸?青苗放錢,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歲常行,雖雲不許抑配,而數世之後,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乎?昔漢武以财力匮竭,用桑弘羊之說,買賤賣貴,謂之均輸。
于時商賈不行,盜賊滋熾,幾至于亂。
臣願陛下結人心者此也。
“國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淺深,不在乎強與弱;曆數之所以長短者,在風俗之厚薄,不在乎富與貧。
陛下當崇道德而厚風俗,不當急功利而貪富強。
仁祖持法至寬,用人有序,專務掩覆過失,未嘗輕放舊章。
考其成功,則曰未至;言乎用兵,則十出而九敗;言乎府庫,則僅足而無馀。
徒以德澤在人,風俗知義,故升遐之日,天下歸仁。
議者見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舉,乃欲矯之以苛察,濟之以智能,招來新進勇銳之人,以圖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澆風已成。
近歲樸拙之人愈少,巧進之士益多,唯陛下哀之救之,以簡易為法,以清淨為心,而民德歸厚。
臣願陛下厚風俗者此也。
“祖宗委任台谏,未嘗罪一言者,縱有薄責,旋即超升,許以風聞,而無官長。
言及乘輿,則天子改容;事關廊廟,則宰相待罪。
台谏固未必皆賢,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須養其銳氣而借之重權者,将以折奸臣之萌也。
臣聞長老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