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韓川、劉安世進對,太皇太後問:“近日差除如何?”安世對曰:“朝廷用人,皆協輿望,惟胡宗愈,公議以為未允耳。
”
遼赈慶州貧民。
乙酉,減諸路常供服禦物。
丁酉,遼立入粟補官法。
癸卯,遼主西幸。
時耶律俨為樞密直學士,召使講《尚書·洪範》。
俨儀觀秀整,遼主數對群臣稱其才俊。
五月,丁未,中書舍人曾肇言:“昨奉使契丹,還至河北,竊聞朝廷命王孝先開孫村口減水河,欲為回河之計。
詢之道路,皆雲見今河流就下,故道地形甚高,兼系黃河退背地分,恐難成功。
當河北累年災傷之後,未宜有此興作。
伏望聖慈更下水官及河北路監司公共講求,不至枉費民力,更招後悔。
”
時熙、豐用事之臣雖去,其黨分布中外,起私說以搖時政。
鴻胪丞常安民遺呂公著書曰:“善觀天下之勢,猶良醫之視疾。
方安甯無事之時,語人曰‘其後必将有大憂’,則衆必駭笑。
惟識微見幾之士,然後能逆知其漸,故不憂其可憂而憂之于無足憂者,至憂也。
今日天下之勢,可為大憂,雖登進忠良,而不能搜緻海内之英才,使皆萃于朝以勝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安枕而卧也。
故去小人為不難,而勝小人為難。
陳蕃、窦武,協心同力,選用名賢,天下想望太平,然卒死曹節之手,遂成黨锢之禍。
張柬之五王,中興唐室,及武三思一得志,至于竄移淪沒。
此皆前世已然之禍也。
今用賢如倚孤棟,拔土如轉巨石,雖有奇特瑰卓之才,不得一行其志,甚可歎也。
猛虎負嵎,莫之敢撄;而卒為人所勝者,人衆而虎寡也。
故以十人而制一虎則人勝,以一人而制十虎則虎勝,奈何以數十人而制千虎乎?今怨憤已積,一發其禍必大,可不謂大憂乎?”公著得書默然。
安民,邛州人也。
谏議大夫王觌疏言:“胡宗愈自為禦史中丞,論事建言,多出私意,與蘇轼、孔文仲各以親舊相為比朋。
”内批:“王觌論列不當,落職,與外任差遣。
”翼日,呂公著言:“觌若止為論列宗愈,便行責降,必不協衆情,未敢行下。
”後二日,公著與呂大防、範純仁再論于簾前,太皇太後意猶未解。
純仁退而上疏曰:“側聞聖訓謂朋黨甚多,宜早施行。
以臣愚見,朝臣本無朋黨,但善惡邪正,各以類分,陛下既用善人,則匪人皆憂難進,遂以善人之相稱舉者皆指為朋黨。
昔慶曆時,先臣與韓琦、富弼同為執政,各舉所知,當時飛語指為朋黨,三人相繼補外。
造謗者公相慶曰:‘一網打盡矣!’此事未遠,願陛下戒之。
所降貶谪王觌文字,臣未敢簽書。
”因極言前世朋黨之禍,并錄歐陽修《朋黨論》上之。
趙挺之、楊康國亦言不當因論人而逐谏官,乞追寝罷觌之命,不聽,竟出觌知潤州,而宗愈居位如故。
辛亥,遼主命燕國王延禧寫《尚書》五子之歌。
時以炎暑,權罷講。
癸醜,侍講範祖禹上疏曰:“陛下今日學與不學,系天下它日之治亂。
陛下如好學,則天下之君子以直道事陛下,輔助德業而緻太平;不好學,則天下之小人以邪谄事陛下,竊取富貴而專權利。
君子之得位,欲行其所學也;小人之得君,将濟其所欲也。
用君子則治,用小人則亂。
君子與小人,皆在陛下心之所召。
且凡人之進學莫不于少時,今聖質日長,數年之後,恐不得如今日之專,竊為陛下惜也。
”
乙卯,遼赈祖州貧民。
丁巳,诏免徒役,終身者五歲免之。
己未,赈春州貧民。
癸亥,漢東郡王宗瑗卒。
丙寅,遼禁挾私引水犯田。
六月,丙子朔,诏:“鄉戶衙前役滿未有人替者,依募法支雇食錢。
如願投募者聽,仍免本戶身役;不願投募者,速召人替。
”
庚辰,遼主駐散水原。
癸未,诏:“司谏、正言、殿中侍禦史、監察禦史,仿故事,以升朝官通判資序曆一年者為之。
”
丁亥,遼命燕國王延禧知中丞司事,以同知南院樞密使事耶律聶裡知右伊勒希巴,以知右伊勒希巴事耶律鄂嘉同知南院樞密使。
庚寅,北院樞密使耶律頗德緻仕。
戊戌,诏:“黃河未複故道,終為河北之患。
王孝先等所議,已嘗興役,不可中罷,宜接續工料,期于必成。
”
範純仁乞寝前命以杜希合,尚書王存等亦言:“孝先初未有必然之論,但僥幸萬一以冀成功,且預求免責。
若遂聽之,将有噬臍之悔。
乞遣使覆案,審度可否,興工未晚。
”庚子,三省、樞密院奏事延和殿,文彥博、呂大防、安焘謂河不東則失中國之險,為契丹利,範純仁、王存、胡宗愈則以虛費勞民為憂。
存謂:“契丹自景德至今八九十年,通好如一家,設險何與焉!不然,如石晉末耶律德光入汴,豈無黃河為阻?況今河流亦未必便沖過北界也。
”太皇太後曰:“且熟議。
”明日,純仁又畫四不可之說以進,且曰:“北流數年,未為大患,而議者恐失中國之利,先事回收,正如頃西夏本不為邊患,而好事者以為不取恐失機會,遂興靈武之師也。
”于是收回戊戌诏書。
辛醜,夏人寇塞門砦。
癸卯,劉安世言:“胡宗愈操行污下,毀滅廉恥,誠不足以輔佐人主,參預國論,乞特行罷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