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三∷起屠維作噩正月,盡二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建炎三年金天會七年
春,正月,庚辰朔,帝在揚州。
京西北路兵馬钤轄翟興訴翟進死事于朝,乞遣重臣鎮守。
诏以興為河南尹、京西北路安撫制置使兼京西北路招讨使。
時叛将楊進據鳴臯山之北,深溝高壘,儲蓄糧饷,置乘輿法物、儀仗,頗有僣竊之意;詐言遣兵入雲中府,複奪淵聖皇帝及濟王南歸,欲以搖動衆心,然後舉事。
東京留守杜充遣使臣王漢詣伊陽縣見興,使圖之,且檄報進悖逆顯著,請興破賊。
于是興與其子琮率鄉社擾劫之,戰無虛日矣。
辛巳,金元帥左都監棟摩卒。
棟摩,太祖異母弟也,後追封吳國王,改封魯王,谥壯襄。
乙酉,通問使劉誨等自河東還行在。
先是誨與其副王贶通問至金,金人遣之,并遣祈請使副宇文虛中、楊可輔,虛中辭曰:“虛中受命迎請二帝,二帝未還,虛中不可歸。
”于是留虛中而獨遣可輔。
誨、贶與可輔偕至行在,帝嘉其勞,以誨為朝奉郎。
甲午,金以南京留守韓企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樞密院事,以劉彥宗殁,代其任也。
旋念彥宗舊勞,起複其子筈直樞密事,加給事中。
丁亥,金人破青州,權知州魏某為所殺;又破濰州,焚其城而去。
牛頭河土軍閻臯與小校教頭張成率衆據濰州,臯自為知州,以成知昌樂縣。
初,山東盜劉忠,号“白氈笠”,引衆據懷仁縣。
禦營平寇前将軍範瓊在京東,遣其統制張仙等擊之,忠僞乞降。
是日,仙與将佐入忠壁撫谕,忠留與飲,伏兵擊殺之,逐其衆。
瓊怒,屢與忠戰,皆敗績。
忠自黥其額,時号“花面獸”。
己醜,奉安西京會聖宮祖宗禦容于壽甯寺。
懷德軍節度使、檢校太保占城國王楊蔔麻疊加檢校太傅;大同軍節度使、檢校司空真臘國王金裒賓深,懷遠軍節度使、檢校司空阇婆國王悉裡地茶蘭固野,并加檢校司徒;皆用南郊恩也。
時占城以方物來獻,因有是命。
辛卯,陝西都統制軍馬邵興及金人戰于潼關,敗之;乘勢攻虢州,又下之。
陝州安撫使李彥仙即以興知虢州。
甲午,上元節,有南僧被掠至拉林河者,夜,以長竿引燈球,表出之以為戲,金主見之,駭曰:“得非星邪?”左右以實對。
時有南人謀變,事洩而誅,故金人疑之,曰:“是人欲嘯聚為亂,克日時,以此為信耳。
”命殺之。
乙未,京城留守杜充襲其統制官張用于城南,不克。
用與曹成、李宏、馬友為義兄弟,有衆數萬,分為六軍。
成,外黃人,因殺人投拱聖指揮為兵,有膂力,善戰,軍中服其勇。
友,大名農家,始以巡社結甲,夾河守禦。
用與王善皆受宗澤招安,澤卒,乃去。
及充為留守,又受招安,用屯于京城之南南禦園,善屯于京城之東劉家寺。
時嶽飛自太行山王彥軍中歸京城,為統制,與桑仲、李寶皆屯于京城之西。
充以用軍最盛,忌之,乃有圖之之意。
前一日,衆入城負糧,诘旦,充掩不備,出兵攻用,令城西諸軍皆發。
用覺之,勒兵拒戰。
會善引兵來援,官軍大敗,李寶為所執。
金人既棄青州去,軍校越晟據其城。
會直顯谟閣新知青州劉洪道自濰州之官,至千乘,晟出不意,遂出迎。
洪道謂晟:“但交割本州民事而已,軍馬則公自統之。
”晟喜,迓之而入。
洪道入城揭榜,百姓在軍中願歸者,給據放還。
于是晟之黨十去六七。
戊戌,徽猷閣待制、提舉杭州洞霄宮晁說之告老。
帝曰:“是嘗著論非孟子者。
孟子發明正道,說之何人,乃敢非之!可緻仕。
”尋卒。
禦史中丞張徵,以邊事未甯,請詢于衆不禦敵之策。
吏部尚書呂頤浩言:“今敵騎漸逼京樂,百辟皆言強弱不敵。
臣願廟算先定,陰為過江之備,而大為拒敵之資,申饬諸将,訓習強驽,以俟夾淮一戰,此不易之策。
夫彼之所長者騎,而我以步兵抗之,故不宜平原曠野,惟扼險用奇,乃可掩擊。
又,水戰之具,在今宜講。
然防濰難,防江易,近雖于鎮江之岸擺泊海船,而上流諸郡,自荊南抵儀真,可渡處甚金,豈可不預為計!望置使兩員,一自鎮江至池陽,一自池陽至荊南,專提舉造船,且詢水戰利害。
又,駐跸維揚,當以一軍屯盱眙,一軍屯壽春,以備沖突。
”
戶部尚書葉夢得言:“兵,機事也,不度時則為難,今視去冬又為難矣。
去冬金但遊騎出入陝西、河北,未知總衆者何人;今主兵乃尼瑪哈,且親至濮及開德矣。
向者開德、大名、東平三大鎮,鼎足而立,今惟東平巋然獨存,以當宋、魏之沖,而滄州孤絕在後。
又,南京最重,而敵騎已至楚丘。
且靖康之失,在固守京城而不知避也,事有緩急,必當從權。
伏望陛下通下情,遠斥候,如必欲過江,則亟降诏以谕中外,則人心安矣。
臣又願饬諸要郡,東則郓、徐、南京,西則廬、壽、和州,南則唐、襄、荊渚,各立軍數,使之召募,仍命大将與帥參治,複選近臣為總帥以節制之。
又,乘輿或至兩浙,則鎮江、金陵尤當先治。
陛下毋以宇文虛中奉使未回,意和議為可恃也。
靖康正緣恃和議而堕敵計,今安可待萬裡之報哉!”
起居郎兼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