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五∷起屠維作噩四月,盡八月,凡五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建炎三年金天會七年
夏,四月,戊申朔,宰相朱勝非等言:“臣等召苗傅、劉正彥等到都堂,谕以今國家多事,幹戈未弭,當急防秋之計,睿聖皇帝宜還尊位、總萬機,苗傅等一皆聽從。
”太後诏曰:“甚契吾心,可依所請。
”勝非乃率百官上第一表,請上還宮,诏不允。
太後内出劄與帝曰:“今日朔日,宜入見禁中。
”帝奏曰:“臣疾作,已奉表起居,容臣望日趨詣。
”太後又诏曰:“嗣君沖幼,強敵未甯,事尤急于防秋,理難安于垂箔。
臣僚懇請,不可重違,宜複禦朝,以安中外。
”百官再上奏,帝答以:“太後垂簾,當共圖國事;不然,不敢獨當。
”太後诏許之。
百官三表畢,時己巳刻,上始禦殿,百官起居。
帝猶未肯入内,勝非再請,遂就西廊,搢笏,掖帝乘馬還行宮,都人夾道焚香,衆情大悅。
帝及太後同禦前殿,垂簾,下诏曰:“朕顧德弗類,遭時多艱,永惟責躬避位之因,專為講好息民之計。
今露章狎至,複辟為期,朕惟東朝有垂簾保佑之勞,元子有踐阼纂承之托,太後宜上尊号曰隆祐皇太後,嗣君宜立為皇太子。
所有三月六日赦書應幹恩賞等事,令有司疾速施行。
”
是日,呂頤浩、張浚次秀州,韓世忠以下出郊迓之。
頤浩謂諸将曰:“國家艱危,君父廢辱,一行将佐,力圖興複。
今幸已反正,而賊猶握兵,包藏奸謀,事若不濟,必反以惡名加我,諸公勉之,漢翟義、唐徐敬業之事,可為戒也。
”
己酉,帝與太後垂簾聽政。
初,太後即欲撤簾,日高猶不出。
帝令朱勝非陳請,勝非言:“當先降诏。
”于是暫出禦殿。
後曰:“官家既還内,吾便不當出。
”遂诏以四日撤簾。
張浚除中大夫、知樞密院事。
浚時年三十三,國朝執政,自寇淮以後,未有如浚之年少者。
是日,呂頤浩、張浚次臨平。
苗翊、馬柔吉以重兵負山阻河,為陳于中流,植木為鹿角,以便行舟,翊以旗招世忠出戰。
始,世忠以劉寶軍非所部,乃悉收其家屬詣軍;将戰,世忠舣家屬舟于岸下,率将士當前力戰,張俊次之,劉光世又次之。
軍小卻,世忠叱其将馬彥溥揮兵以進。
塗濘,騎不得騁,世忠下馬持予突前,令其将士曰:“今日各以死報國,若面不帶幾箭者,必斬之!”頤浩在中軍,被甲立水次,出入行伍間督戰。
翊等敗走,傅、正彥遣兵授之,不能進。
頤浩等進兵北關。
傅、正彥見帝,請設盟誓,兩不相害,帝賜金勞遣。
傅、正彥退詣都堂,趣賜鐵券,勝非命所屬檢詳故事,如法制造。
是夕,傅、正彥引精兵二千人,開湧金門以出,命其徒所在縱火;遇大雨,火不能起,遂遁。
夜,尚書省檄諸道捕傅等。
世忠、俊,光世馳入城,至行宮門。
世忠欲入,其下張介曰:“不可,雖聞二賊已去,尚未可知。
”其阍者以聞,上步至宮門,握世忠手恸哭。
光世、俊繼至,并見于内殿,上嘉勞久之。
辛亥,皇太後撤簾。
呂頤浩、張浚引勤王兵入城,都人夾道聳觀,或以手加額。
頤浩、浚與諸将見勝非于殿廬,因求對,閤門白:“故事,無與宰執同對者。
”勝非曰:“呂樞密固可随班,然亦須降旨免見,馀人則不知也。
”
是日,平寇左将軍韓世忠手執工部侍郎王世修以屬吏,并拘其妻子,诏制置使劉光世鞫其始謀以聞。
苗傅犯富陽,遣統制官喬仲福追擊之。
壬子,帝初禦殿受朝。
知樞密院事張浚等言:“逆臣苗傅、劉正彥引兵遁走,請行下諸州,生擒傅、正彥者,白身除觀察使,不願就者賞錢十萬缗,斬首者依此。
搏獲王鈞甫、馬柔吉、張逵、苗瑀、苗翊,并轉七官。
其馀官兵、将校,并與放罪,一切不問。
仍降黃榜曉谕。
”從之。
诏:“前日皇太子嗣位赦文内,優賞諸軍,改作複辟優賞,馀不行。
”
是日,執政奏事畢,朱勝非乞罷,帝未許,勝非曰:“臣若不去,人必以為有所壅蔽。
臣去之後,公議乃見。
”帝問可代者,勝非曰:“以時事言,須呂頤浩、張浚。
”帝曰:“二人孰優?”勝非曰:“頤浩練事而粗暴,浚喜事而疏淺。
”帝曰:“人俱輕浚太少年。
”勝非曰:“臣向日蘇州被召,軍旅錢谷,悉以付浚。
後來勤王事力皆出于此,浚實主之。
”
勝非拜辭,将退,帝曰:“即令更押卿赴都堂,令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等皆參堂,以正朝廷之體。
”勝非曰:“臣聞唐李晟平朱泚之亂,奏雲:‘謹已肅清宮禁,祗奉寝園。
’當時寇污宮禁,晟擊出之,故雲肅清。
今陛下還宮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