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矣;然一傳而太康失道,則萬姓仇怨而去者,何耶?漢高帝起布衣,天下景從,荥陽之難,紀信至捐生以赴急,則人心之歸可見矣;及天下已定,而沙中有謀反者,又何耶?竊嘗思之,禹、啟愛民如赤子,而太康逸豫以滅德,是以失望;漢高以寬仁得天下,及其已定,乃以愛憎行誅賞,是以不平。
古今人君,凡有恩澤于民,而民怨且怒者,皆類此也。
”
其四曰:“今國家徒知斂财之巧而不知生财之由,徒知防人之欺而不知養人之善。
誠能優重農民,勿擾勿害,驅遊惰之人而歸之南畝,課之種藝,懇谕而笃行之,十年之後,倉府之積,當非今日之比矣。
自都邑而至州縣,皆設學校,使皇子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于學,以明父子、君臣之大倫,自灑掃應對以至平天下之要道。
十年以來,上知所以禦下,下知所以事上,上下和睦,又非今日之比矣。
二者之行,萬目斯舉,否則它皆不可期也。
”
其五曰:“天下所以定者,民志也;民志定而士安于士,農安于農,工、商安于工、商,則在上之人有可安之理矣。
苟民不安于白屋,必求祿仕,士不安于卑位,必求尊榮,四方萬裡,輻辏并進,各懷無厭無恥之心,在上之人,可不為寒心哉?臣聞取天下者尚勇敢,守天下者尚退讓,取也守也,各有其宜,群人者不可不審也。
夫審而後發,發無不中,否則觸事而遽喜怒之色見于貌,言出于口,人皆知之。
徐考其故,知其無可喜者,則必悔其喜之失;無可怒者,則必悔其怒之失;甚至先喜而後怒,先怒而後喜,号令數變,喜怒不節之故也。
先王潛心恭默,不易喜怒,其未發也,雖至近莫能知;其發也,雖至親莫能移;是以号令簡而無悔,則無不中節矣。
”蒙古主嘉納之。
夏貴率軍五萬攻潼川,蒙古都元帥劉元禮所領才數千,衆寡不敵,諸将登城,有懼色。
元禮曰:“料敵制勝,在智不在力。
”乃出戰,貴軍卻走。
複大戰于蓬溪,自寅至未,勝負不決。
元禮激厲将士曰:“此去城百裡,為敵所乘,則城不可得入,潼川非國家有矣。
丈夫當以死戰取功名,時不可失也!”即持長刀突陣,将士鹹奮,貴軍大敗。
元禮,元振之弟也。
蒙古主召而厚赉之,命複還潼川,元禮遂立蓬溪寨。
冬,十月,己卯,蒙古享于太廟。
蒙古安圖言事忤旨,董文忠曰:“丞相素有賢名,今秉政之始,人方傾聽,所請不得,後何以為!”遂從旁代對,懇悃詳切,蒙古主從之。
十一月,辛醜,以禮部尚書留夢炎簽書樞密院事。
十二月,庚午,蒙古平章政事宋子貞,言朝省之政,不宜數行數改;及刑部所掌,事幹人命,尚書嚴忠範年少,宜選老于刑名者為之;又請罷北京行中書省,别立宣慰司以控制東北州郡;并從之。
蒙古主頗悔用子貞晚,未幾,子貞以年老告退,蒙古主慰留之。
乙醜,蒙古渎山大玉海成,敕置廣寒殿。
鹹淳二年蒙古至元三年
春,正月,壬子,蒙古立制國用使司,以阿哈瑪特為使。
阿哈瑪特專以掊克為事,左右司郎崔斌曰:“與其有聚斂之臣,甯有盜臣。
”屢言其奸惡,蒙古主不聽。
癸醜,參知政事江萬裡罷。
時賈似道以去要君,帝至拜留之,萬裡以身掖帝雲:“自古無此君臣禮!陛下不可拜,似道不可複言去。
”似道不知所為,下殿,舉笏謝萬裡曰:“微雲,似道幾為千古罪人!”然以此益忌之。
帝在經筵,每問經史疑義及古人姓名,似道不能對,萬裡常從旁代對,王夫人稍知書,帝語夫人以為笑。
似道聞之,積慚怒,謀逐萬裡,萬裡亦四上疏求退,及以資政殿大學士奉祠。
蒙古許衡以病告,安圖親候其館,與語良久,既還,念之不釋。
蒙古主谕衡曰:“安圖尚幼,未更事,卿輔導之。
汝有嘉谟,當先告之以達,朕将擇焉。
”衡對曰:“安圖聰敏,且有執守,告以古人所言,悉能領解,臣不敢不盡心。
但慮中有人間之則難行,外用勢力納入其中則難行。
臣入省之日淺,所見如此。
”蒙古主命衡五日一赴省議事。
二月,丙寅,蒙古以廉希憲為中書平章政事,張文謙為中書左丞,史天澤為樞密院副使。
時諸勢家言有戶數千當役屬為奴者,議久不決。
文謙請“以乙未歲戶帳為斷,奴之未占籍者,歸之勢家可也;其馀良民,無為奴之理。
”議遂定。
癸未,蒙古主如上都。
甲申,蒙古罷西夏行省,立宣慰司。
辛卯,诏左右史循舊制立侍禦坐前。
三月,乙巳,诏:“郡守為任兩年,方别授官。
”
夏,四月,丁卯,蒙古五山珍禦榻成,置瓊華島廣寒殿。
壬午,參知政事姚希得罷。
甲申,侍禦史程元嶽上言:“帝王緻壽之道在修德,後世怵邪說以求之,往轍可鑒。
修德之目有三:曰清心,曰寡欲,曰崇儉,皆緻壽之原。
”帝嘉納之。
五月,丙午,蒙古诏:“凡良田為僧所據者,聽蒙古人分墾。
”
甲寅,以王龠參知政事,留夢炎同知樞密院事,刑部尚書包恢簽書樞密院事。
恢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