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免了。
他們似乎不怕他逃走,有什麼好怕的?這裡地勢崎岖險惡,所謂的大道不過是條石頭小徑。
就算他真的脫逃成功,在沒有糧食又隻身一人的情況下,能跑多遠?影子山貓會拿他當點心,而蟄居山間的氏族部落更是些殺人越貨的法外兇徒,惟有刀劍能叫他們臣服。
雖然如此,史塔克家的女人還是無情地催促他們趕路。
此行目的地為何,早在頭套被摘下那一刻,他便一清二楚。
此間山區是艾林家族的領地,而前任首相的遺孀也是徒利家人,正是凱特琳·史塔克的妹妹……換言之,對蘭尼斯特家無甚好感。
在萊莎夫人待在君臨的那些年裡,提利昂跟她算是點頭之交,此時此刻實在不想再續前緣。
綁架他的人們聚集在離山坡不遠的小溪邊。
馬兒們喝飽了冰冷的山泉,正啃食着從岩縫裡長出的褐色雜草。
傑克和莫裡斯可憐兮兮地窩在一起,摩霍爾拄着長槍站在他們旁邊,頭戴一頂圓形鐵盔,活像扣了個大碗。
馬瑞裡安坐在他身邊,正幫木頭豎琴上油,一邊抱怨濕氣對琴弦有害。
“夫人,我們真的需要休息。
”提利昂走近時,雇傭騎士維裡·渥德正對凱特琳·史塔克說話。
他是河安伯爵夫人的手下,看來一副硬漢模樣,麻木無情,卻是旅店裡頭一個響應凱特琳·史塔克的人。
“夫人,維裡爵士說得對,”羅德利克爵士道,“這已經是我們損失的第三匹馬了——”
“如果我們被蘭尼斯特家的手下追上,損失的可就不隻是馬啦。
”她提醒他們。
她的臉飽經風吹雨打,面容憔悴,但堅毅果決絲毫不減。
“在這裡不太可能。
”提利昂插嘴。
“侏儒,夫人可沒問你意見。
”庫雷凱特斥道。
他是個頭腦簡單的胖子,一頭短發,生了張豬臉,是布雷肯家那幾人之一,在裘諾斯伯爵手下當兵。
為了記住這些名字,提利昂特别下過功夫,以便将來好好感謝他們的禮遇。
蘭尼斯特有債必還,庫雷凱特總有一天會知道這句話可不是說着玩的,他的朋友拉利斯和摩霍爾,好心的維裡爵士,以及那兩個傭兵波隆和契根也一樣。
至于馬瑞裡安,這個成天撥弄豎琴,有副甜膩的高嗓音,正努力地要把“小惡魔”和“腳跛”、“走不動”等字押韻,好為這件事寫首歌的渾小子,他打算特别給他點苦頭嘗嘗。
“讓他說罷。
”史塔克夫人下令。
提利昂·蘭尼斯特找了塊石頭坐下。
“現在我們的追兵大概已經趕到頸澤,按照您撒的謊沿國王大道一路追過去了……當然,這是假設真的有追兵,事實上有沒有還不知道。
喔,家父毫無疑問已經聽說了消息……但家父對我不甚疼愛,所以我說不準他是否大動幹戈。
”這不完全是說謊,泰溫·蘭尼斯特公爵固然不管他畸形兒子死活,但他絕對無法忍受家族榮譽受損。
“史塔克夫人,這是個殘酷的地方,我相信在你們抵達艾林谷以前都不會有追兵趕來,但您每損失一匹馬,便是加重其他人的負擔。
更糟的是,您還有可能連我的命也保不住。
我個子小,身體又不強壯,若是死了,這豈不是白跑一趟?”這句可完全屬實,提利昂真不知道如此折磨下去,他還能撐多久。
“蘭尼斯特,跑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你死。
”凱特琳·史塔克答道。
“我不這樣想,”提利昂道,“您真要我死,隻消說一聲,您這群忠心耿耿的朋友立刻會自告奮勇上來取我性命。
”他看看庫雷凱特,但那家夥智能太低,聽不出其中的譏諷。
“史塔克家的人不會乘人之危。
”
“我也不會。
”他說:“我再跟您說一遍,意圖謀害貴公子的事與我毫無瓜葛。
”
“刺客手裡拿的是你的匕首。
”
提利昂胸中的怒火直往上冒。
“那不是我的東西。
”他強調,“你到底要我發多少次誓才肯相信?史塔克夫人,無論你信不信,總之我不是笨蛋,把自己的武器交給普通小賊用,這種事隻有笨蛋才幹得出來。
”
一時間他似乎看到懷疑閃過她眼底,但她卻說:“培提爾為什麼要對我撒謊?”
“狗熊為什麼要在森林裡拉屎?”他質問,“那是天性。
對小指頭那種人來說,撒謊跟呼吸一樣自然。
不說别人,你應該特别了解才對。
”
她向他走近一步,繃緊了臉。
“你什麼意思,蘭尼斯特?”
提利昂昂頭道:“這個嘛,我說夫人,您是怎麼被他開苞的,這事宮裡每個人都聽他說過哪。
”
“根本沒這回事!”凱特琳·史塔克怒道。
“哎,你這小惡魔真是壞到骨子裡去了。
”馬瑞裡安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