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科隆去了。
住在那裡。
已經結婚。
有老婆孩子。
要給我寫信,還要寄還我借給他的錢。
這黑人真了不起。
但願我給他的地址沒有弄錯。
”
“大概不會錯的。
”
“得了,還是吃飯去吧,”比爾說。
“除非你還要我再談些旅行見聞。
”
“往下說。
”
“我們吃飯去。
”
我們下樓,在六月溫煦的傍晚,走上聖米歇爾大街。
“我們上哪兒?”
“想到島上吃去?”
“當然好。
”
我們沿大街朝北走。
在大街和當費爾.羅歇羅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有一尊長衣飄拂的雙人雕侮。
“我知道這兩個人是誰,”比爾注視着紀念碑說。
“首創制藥學的先生們。
别想拿巴黎的事情來騙我。
”
我們往前走去。
“這裡有家動物标本商店,”比爾說。
“想買什麼嗎?買隻好看的狗标本?”
“走吧,”我說。
“你醉了。
”
“挺好看的狗标本,”比爾說。
“一定會使你的房間四壁生輝。
”
“走吧。
”
“你買它一隻狗标本。
我可買可不買。
但是聽着,傑克。
你買它一隻狗标本。
”
“走吧。
”
“你一買到手,世上别的什麼東西你都不會要了。
簡單的等價交換嘛。
你給他們錢。
他們給你一隻狗标本。
”
“等回來的時候買一個吧。
”
“好。
随你的便。
下地獄的路上鋪滿着該買而沒買的狗标本。
以後别怨我。
”
我們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突然對狗發生那麼大的興趣?”
“我向來就喜歡狗。
向來非常喜歡動物标本。
”
我們停下來,喝了一杯酒。
“我确實喜歡喝酒,”比爾說。
“你不妨偶爾試試,傑克,”
“你勝過我一百四十四點。
”
“别讓這個使你氣餒。
永遠不能氣餒。
我成功的秘訣。
從沒氣餒過。
從沒當别人的面氣餒過。
”
“你在哪裡喝的?”
“在‘克裡榮’彎了一下。
喬奇給我調了幾杯雞尾酒。
喬奇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知道他成功的秘訣嗎?從沒氣餒過。
”“你再喝三杯珀諾酒就會氣餒了。
”“不當别人的面。
我一感到不行就獨個兒溜走。
我在這方面象貓。
”“你什麼時候碰到哈維.斯通的?”“在‘克裡榮’。
哈維有點挺不住了。
整整三天沒有吃東西。
什麼也不肯吃。
象貓一樣地溜了。
很傷心。
”
“他不要緊。
”
“太好了。
但願他不要老象貓那樣溜掉就好了。
弄得我好緊張。
”
“今兒晚上我們幹什麼?”
“幹什麼都一樣。
我們隻要能挺住就行。
你看這裡有煮雞蛋嗎?如果有,我們就用不着趕那麼遠的路到島上去吃。
”
“不行,”我說。
“我們要正經八百地吃頓飯。
”
“隻不過是個建議,”比爾說。
“想就走嗎?”
“走。
”
我們又順着大街往前走。
一輛馬車從我們身邊駛過。
比爾瞧了它一眼。
“看見那輛馬車啦?我要把那輛馬車做了标本給你作聖誕禮物。
打算給我所有的朋友都送動物标本。
我是博物學作家。
”
開過一輛出租汽車,有人在裡面招手,然後敲敲車窗叫司機停下。
汽車打倒車到人行道邊。
裡面坐着勃萊特。
“好一個美人兒,”比爾說。
“要把我們拐走吧!”
“喂!”勃萊特說。
“喂!”“這位是比爾.戈頓。
這位是阿施利夫人。
”勃萊特對比爾微微一笑。
“哎,我才回來,連澡都還沒洗呢。
邁克爾今晚到。
”
“好。
來吧,我們一起去吃飯,過後一起去接他。
”
“我得洗一洗,”
“别說廢話!走吧。
”
“必須洗個澡。
九點之前他到不了。
”
“那麼先來喝一杯再去洗澡。
”
“也好。
你這話說得有道理。
”
我們上了車。
司機回過頭來。
“到最近的酒店去,”我說。
“還是到‘丁香園’吧,”勃萊特說。
“我喝不了那種劣質白蘭地。
”
“‘丁香園’。
”
勃萊特轉身朝着比爾。
“你在這個讨厭的城市待很久了?”
“今天才從布達佩斯來。
”
“布達佩斯怎麼樣?”
“好極了。
布達佩斯非常好。
”
“問問他維也納怎麼樣。
”
“維也納,”比爾說,“是一座古怪的城市。
”
“非常象巴黎,”勃萊特笑着對他說,她的眼角出現了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