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
”
“我父親有五百名左右的黑奴。
他是個十足的事業家,一切按制度辦事,規規矩矩,一絲不苟。
你可以設想一下:他的制度由一些成天隻會說廢話,懶散,無能的黑奴來執行的話,你就會明白,他的莊園裡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許許多多令我這個敏感的孩子感到可怕和傷心的事情。
”
“他有個監工,身材高大,對于兇殘這套本領,他可稱得上精通。
母親和我都不能容忍他,可我的父親卻非常信任他,對他是言聽計從,所以,這個監工成為了
莊園裡專制的暴君。
我那時盡管還是個孩子,卻已經熱衷于思考人世間的事情,探究人性本質。
我常常和黑奴們混在一起,他們都很喜歡我,對我傾吐心事,我再把
這些告訴母親。
就這樣,我們母子倆成為了一個黑奴們伸冤訴苦委員會。
我們極力預防和制止莊園裡的暴行。
由于我過度的熱情,終于招緻那個監工的極度不滿。
他
向父親抱怨說他管不了那幫農奴,他要辭職。
父親平常對母親非常溫存體貼,可在關鍵時候,他是決不退讓的。
他不準我們再幹涉黑奴們的事情。
他畢恭畢敬地解釋
說:家中的仆人全部由母親管理,但不能插手幹預田間的農奴。
盡管父親對母親十分敬重,但無論誰幹涉妨礙了他的制度,他都會這麼說的。
”
“有時母親把一些事情講給父親聽,試圖打動他的憐惜之心。
可他那副無動于衷,鎮定自若的表情真叫人寒心。
父親總認為問題根本就在于是辭掉斯塔布斯,還
是繼續留用他。
他認為斯塔布斯是個非常精明強幹的幫手。
要用他,就必須支持他那套方法,即使有時會有些過分,但任何制度都會存在過激的地方。
這似乎成了父
親為殘暴行徑作辯護的法寶。
每次說完這些,他都會坐到沙發上,跷起腿,好像了結了一件事,接着要麼開始睡午覺,要麼看報紙。
”
“我父親完全具備成為一個出色政治家的才能。
如果他去瓜分波蘭,對他來說簡直像掰桔子一樣容易;如果他去統治愛爾蘭,沒有誰會比他治理得更出色。
所
以,我母親最後隻得妥協了。
像她那樣天性善良的人,一旦陷入對不義和殘暴事情的思考中——而身邊的人卻絲毫沒有同樣的感受,她的内心感受會是怎樣,隻有等
到最後審判的時候才能得知。
我們這個充滿罪惡和苦難的世界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人間地獄。
她想用自己的感情、理念來教育孩子,可孩子的性情品質是與生俱來
的,後天是改變不了的。
艾爾弗雷德天生就是個貴族,成人後當然是同情上層階級,他把母親的教導勸誡完全當作耳旁風,可我對于母親的教導卻是銘記在心。
對父
親的話,母親從不正面反對或明顯表示出對立觀點,但她那執着的品質卻深深感染了我,使我産生了一個深不可滅的觀念——一個人不論出身如何卑賤,他的靈魂也
同樣具有價值和尊嚴。
母親愛在晚上指着天上的星空對我說:‘奧古斯丁,即使天上的星星全部都消逝了,那些最貧苦,最卑賤的人也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
靈魂與上帝同在。
’我總是一邊聽着,一邊幻想着,用充滿崇敬的目光望着母親。
”
“母親收藏有一些古老精美的油畫,其中有一幅畫的是耶稣給一個盲人治病,這幅畫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母親說,‘你看,奧古斯丁,那個瞎了眼睛的叫花
子,看上去真令人惡心。
可耶稣并沒有遺棄他,而是把他叫到身邊,用手撫摸他。
你要記住這些,我的孩子。
’如果我一直在母親的諄諄教導下長大,她也許會把我
改變成為一個十足的聖徒或殉道者。
可是,十三歲那年離開她之後,我就再也沒能見到我的母親。
”聖克萊爾說到這兒,用手捂住臉,半天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重新擡起頭,繼續說道:“道德這個東西真是毫無價值,它基本上是地球經緯度和一定地理位置的産物,帶有環境色彩,有着自然特性。
道德在一般情況下隻是
偶然環境因素的結果。
就拿你父親來說吧。
他在弗蒙特這個人人享有平等自由的城市裡安定下來,成了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一個教會執事,後來又加入廢奴團體,所
以他會把我們南方這些蓄養奴隸的人看作是野蠻和不開化的人。
可盡管如此,他的本質和我父親仍然是一樣的:他們都非常固執、傲慢,甚至專制。
我能夠舉出這種
氣質在他身上以不同形式表現出來的例子。
你非常清楚,要你們村裡人相信聖克萊爾老爺是個平易近人、沒有等級觀念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他碰巧生在一個
民主的時代,接受民主理論,但他在本質上,在靈魂深處卻依舊是個貴族,和我那位統治五六百名奴隸的父親沒有什麼本質區别。
”
奧菲利亞小姐想反駁聖克萊爾的說法,她放下手中的毛線活,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被聖克萊爾截住了。
“我完全明白你想要說什麼。
我不是說他們事實上真是一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