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
艾美叫着:“她在哪?我親愛的喬呢?”全家人成群結隊進屋來了,每個人又重被擁抱親吻。
幾次無效的努力後,三個旅遊者不得不安坐下來,讓大家看着,為他們高興。
勞倫斯先生還像以前一樣老當益壯,和其他人一樣,國外旅遊使他變得更精神了,因為他的執拗勁好像幾乎沒了。
他那老式的殷勤得到了改善,他比以前更慈祥了。
他稱一對新人為"我的孩子們"。
看到他對他們微笑真是讓人怡悅。
更令人怡悅的是艾美對他盡着女兒般的責任與孝道,這完全赢得了他的心。
最好的是看着勞裡圍着他們兩個轉,仿佛欣賞不夠他倆組成的美景。
梅格的眼光一落到艾美身上,便意識到她自己的服裝沒有巴黎人的風味。
小勞倫斯太太會使小莫法特太太黯然失色。
那位"女士"是個地地道道、非常優雅有風度的婦人。
喬觀察着這一對人想着:“他們倆在一起看着多麼般配啊!我是對的,勞裡找到了美麗、出色的女孩,她比笨拙蒼老的喬更适合他的家庭,她會成為他的驕傲,而不會折磨他。
”馬奇太太和她丈夫面露喜色,他們點頭微笑着。
他們看到最小的孩子不僅做事幹練,待人處世知情達理,而且也得到了愛情、自信、幸福這些更好的财富。
艾美的表情柔和清亮,顯示出内心的甯靜。
她的聲音裡具有一種新的柔情,沉着冷靜的處事之風一變而為文雅端莊、親切動人。
小小的矯飾無損于她的風度,她熱誠美好的舉止比她以前的優雅與新婚所煥出的魅力更為迷人,因為它明白無誤地立刻使她帶上了一個真正的女士标記,以前她曾希望成為這樣的女士。
“愛情使我們的小姑娘變了許多,”媽媽和藹地說。
“她一生都有個好榜樣,親愛的,”馬奇先生低聲回答,他深情地看了一眼身旁那張憔悴的臉和灰白的頭。
黛西的眼睛離不開她的"漂良"(漂亮)阿姨,于是就像叭兒狗似地把自己系在了女主人的腰帶上,那裡充滿了難以抗拒的誘惑。
德米先是無動于衷,怔怔地考慮這新出現的關系,後來便性急地接受了賄賂,妥協了。
誘人的賄賂是從伯恩帶來的一組木熊玩具。
然而,一陣側面攻擊迫使他無條件地就範了,因為勞裡知道怎樣對付他。
“小夥子,我第一次有幸認識你時,你就打我的臉。
現在我要求紳士般的決鬥。
“說着,這個高個子叔叔便開始将小侄子往上抛着,揉着,那動作既破壞了他鎮定自若的尊嚴,也使男孩子内心喜悅。
“哎呀,她從頭到腳穿着絲綢,你看她坐在那兒神采洋洋(飛揚),聽大家叫小艾美勞倫斯夫人,這真叫人心裡喜歡,”老罕娜嬷嬷咕哝着。
她一邊明顯地在胡亂擺着桌子,一邊不由地頻頻透過拉門朝裡張望。
天哪,那是怎樣的談話啊!先是一人說,再換另一人說,然後大家一起說起來,都想在半小時内把三年的事講完。
幸好茶點準備好了,為大家提供了暫歇機會,也提供了吃的東西。
他們再像那樣談下去,會嗓子沙啞,頭昏眼花的。
非常幸福的一隊人馬魚貫進入了小餐廳。
馬奇先生自豪地護送着"勞倫斯太太",馬奇太太則驕傲地依在"我兒子"的臂上,老先生拉着喬的手,瞥了一眼爐火邊那個空角落,對她耳語道:“現在你得當我的女孩了。
”喬雙唇顫抖着低聲回答:“我會試着填補她的位置,先生。
”那雙胞胎在後面歡躍着,他們感到太平盛世就在眼前,因為大家都為新人忙着,丢下他倆任意胡作非為。
可以确信他們充分利用了這個機會。
他們偷偷呷了幾口茶,随意吃着姜餅,每人拿了一個熱松餅,他們最妄為的違禁事便是每人往小口袋裡裝了一個誘人的果醬餡餅,結果餡餅給弄得粘乎乎的,成了碎屑,這教育了他們,餡餅和人性一樣脆弱。
他們兜裡藏着餡餅,心中惴惴不安,擔心喬喬阿姨銳利的眼睛會穿透那薄薄的麻紗布衣和美麗奴絨線衣,那下面隐藏着他們的贓物。
所以,小罪犯們緊貼着沒戴眼鏡的"爺衣"(爺爺)。
艾美剛才像茶點似地被大夥傳來傳去,這時靠着勞倫斯爺爺的肩臂,回到客廳,其餘的人像方才進去一樣兩兩出來了。
這樣一來隻剩下喬沒了伴兒。
當時她沒在意,因為她滞留在餐廳,回答着罕娜急切的詢問。
“艾美小姐坐那四轱轳馬車(雙座四輪馬車)嗎?她用儲藏的銀盤子吃飯嗎?“要是她駕着六匹白馬,每天用金盤子吃飯,戴鑽石戒指,穿針繡花邊衣,我也不奇怪。
特迪認為怎樣待她都不過分,”喬心滿意足地回答。
“沒問題了!你早飯要什麼?雜燴還是魚丸子?”罕娜問。
她聰明地将無味的話題混進了帶有詩意的事裡。
“我随便。
”喬關上了門,她感到此時食物不是個合适的話題。
她站了一會兒,看着在樓上消失的那一幫人,當德米穿着格子呢褲的短腿艱難地爬上最後一個樓梯時,一陣突如起來的孤獨感襲上了她的心頭。
感覺那樣強烈,她眼睛模糊了。
她環顧四周,仿佛想找到什麼可以依靠的,因為,即便是特迪也丢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