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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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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以後,老大娘就把她帶到一個個城鎮,讓她跟男人睡一次覺撈取兩角錢,用來彌補房屋的損失。

    按照姑娘的計算,她還得再這樣生活十年左右,一夜接待七十個男人,因為除了償債,還得支付她倆的路費和膳食費以及印第安人的擡送費。

    老大娘第二次敲門的時候,奧雷連諾什麼也沒做就走出房間,好不容易忍住了淚水,這天夜裡,他睡不着覺,老是想着混血姑娘,同時感到憐憫和需要。

    他渴望愛她和保護她。

    他被失眠和狂熱弄得疲憊不堪,次日早晨就決定跟她結婚,以便把她從老大娘的控制下解救出來,白個兒每夜都得到她給七十個男人的快樂。

    可是早上十點他來到卡塔林諾遊藝場的時候,姑娘已經離開了馬孔多。

     時間逐漸冷卻了他那熱情的、輕率的打算,但是加強了他那希望落空的痛苦感覺。

    他在工作中尋求解脫。

    為了掩飾自己不中用的恥辱,他順人了一輩子打光棍的命運。

    這時,梅爾加德斯把馬孔多一切值得拍照的都拍了照,就将銀版照相器材留給霍·阿·布恩蒂亞進行荒唐的試驗:後者決定利用銀版照相術得到上帝存在的科學證明。

    他相信,拿屋内不同地方拍的照片進行複雜的加工,如果上帝存在的話,他遲早準會得到上帝的照片,否則就永遠結束有關上帝存在的一切臆想。

    梅爾加德斯卻在深入研究納斯特拉達馬斯的理論。

    他經常坐到很晚,穿着褪了色的絲絨坎肩直喘粗氣,用他幹瘦的鳥爪在紙上潦草地寫着什麼;他手上的戒指已經失去往日的光彩。

    有一天夜晚,他覺得他偶然得到了有關馬孔多未來的啟示。

    馬孔多将會變成一座輝煌的城市,有許多高大的玻璃房子,城内甚至不會留下布恩蒂亞家的痕迹。

    “胡說八道,”霍·阿·布恩蒂亞氣惱他說。

    “不是玻璃房子,而是我夢見的那種冰磚房子,并且這兒永遠都會有布思蒂亞家的人,Peromniaseculasecul-orumo!”(拉丁語:永遠永遠)烏蘇娜拼命想給這個怪人的住所灌輸健全的思想。

    她添了一個大爐竈,除了生産糖動物,開始烤山整籃整籃的面包和大堆大堆各式各樣的布丁、奶油蛋白松餅和餅幹--這一切在幾小時内就在通往沼澤地的路上賣光了。

    盡管烏蘇娜已經到了應當休息的年歲,但她年複一年變得越來越勤勞了,全神貫注在興旺的生意上,有一天傍晚,印第安女人正幫她把糖摻在生面裡,她漫不經心地望着窗外,突然看見院子裡有兩個似乎陌生的姑娘,都很年輕、漂亮,正在落日的餘晖中繡花。

    這是雷貝卡和阿瑪蘭塔。

    她們剛剛脫掉穿了三年的悼念外祖母的孝服.花衣服完全改變了她們的外貌。

    出乎一切預料,雷貝卡在姿色上超過了阿瑪蘭塔,她長着甯靜的大眼睛、光潔的皮膚和具有魔力的手:她的手仿佛用看不見的絲線在繡架的布底上刺繡。

    較小的阿瑪蘭塔不夠雅緻,但她從已故的外祖母身上繼承了天生的高貴和自尊心。

    呆在她們旁邊的是阿卡蒂奧,他身上雖已顯露了父親的體魄,但看上去還是個孩子。

    他在奧雷連諾的指導下學習首飾技術,奧雷連諾還教他讀書寫字。

    烏蘇娜明白,她家裡滿是成年的人,她的孩子們很快就要結婚,也要養孩子,全家就得分開,因為這座房子不夠大家住了。

    于是,她拿出長年累月艱苦勞動積攢的錢,跟工匠們商量好,開始擴充住宅。

    她吩咐增建:一間正式客廳--用來接待客人:另一間更舒适、涼爽的大廳--供全家之用,一個飯廳,擁有一張能坐十二人的桌子;九間卧室,窗戶都面向庭院;一道長廊,由玫瑰花圃和寬大的欄杆(欄杆上放着一盆盆碳類植物和秋海棠)擋住晌午的陽光。

    而且,她還決定擴大廚房,安置兩個爐竈;拆掉原來的庫房(皮拉·苔列娜曾在裡面向霍·阿卡蒂奧預言過他的未來),另蓋一間大一倍的庫房,以便家中經常都有充足的糧食儲備。

    在院子裡,在大栗樹的濃蔭下面,烏蘇娜囑咐搭兩個浴棚:一個女浴棚,一個男浴棚,而星後卻是寬敞的馬廄、鐵絲網圍住的雞窩和擠奶棚,此外有個四面敞開的鳥籠,偶然飛來的鳥兒高興栖息在那兒就栖息在那兒。

    烏蘇娜帶領着幾十名泥瓦匠和木匠,仿佛染上了大大的“幻想熱”,決定光線和空氣進人屋子的方位,劃分面帆完全不受限。

    馬孔多建村時修蓋的這座簡陋房子,堆滿了各種工具和建築材料,工人們累得汗流浃背,老是提醒旁人不要妨礙他們幹活,而他們總是碰到那隻裝着骸骨的袋子,它那沉悶的咔嚓聲簡直叫人惱火。

    誰也不明白,在這一片混亂中,在生石灰和瀝青的氣味中,地下怎會立起一座房子,這房子不僅是全鎮最大的,而且是沼澤地區最涼爽宜人的。

    最不理解這一點的是霍·阿·布恩蒂亞,甚至在大變動的高潮中,他也沒有放棄突然攝到上帝影像的嘗試。

    新房子快要竣工的時候,烏蘇娜把他拉出了幻想的世界,告訴他說,她接到一道命令:房屋正面必須刷成藍色,不能刷成他們希望的白色。

    她把正式公文給他看。

    霍·阿·布恩蒂亞沒有馬上明白他的妻子說些什麼,首先看了看紙兒上的簽字。

     “這個人是誰?”他問。

     “鎮長,”烏蘇娜怏怏不樂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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