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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千軍嶽峙圍千頃,萬馬潮洶動萬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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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我若給他做徒弟,他還不見得肯收呢。

    他要收徒弟,一定得收資質十分聰明之人。

    ”李沅芷笑道:“啊喲,别當面捧人家啦。

    我剛才見你抛了四隻酒杯,内勁使得好極啦。

     不過你們紅花會的人對你這麼服服貼貼,比見老子還恭敬,我可有點不服氣。

    ” 陳家洛哼了一聲,心道:“要人信服,又不是靠武功威吓,這點你不懂,也懶得跟你多說。

    ”見她又稚氣又無禮,覺得這小子很是莫名其妙,說道:“天快亮啦,我要上岸去,再見吧!”說罷舉起槳來,等她跳回自己船上。

    李沅芷大不高興,說道:“雖然别人都服你,你可不必對我這麼驕傲!” 陳家洛聽了這話,氣往上沖,便要發作,轉念一想,自己領袖群倫,為紅花會衆豪傑之長,不能随便動怒,這姓李的年紀比自己小,此時又無第三人在場,争吵起來,被人說一句以大壓小,何況她師父對本會情義深長,瞧她師父臉面,不必跟她一般見識,當下強抑怒氣,舉槳劃船。

    李沅芷是個自小給人順慣了的人,陳家洛越不理睬,心頭越是氣惱,悶在船頭,一時下不了台。

     小船将近劃到三潭印月,李沅芷冷笑道:“你不必神氣。

    你要是真狠,幹麼獨自偷偷的躲在這裡哭?”陳家洛仍是不理。

    李沅芷大聲道:“我跟你說話,難道你沒聽見?” 陳家洛呼了一口氣,側目斜視,心想:“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連你師父都對我客客氣氣,你竟敢對我大呼小叫。

    ”李沅芷冷冷的道:“我好心來向你報訊,你卻不理人家。

    沒我幫忙,看你救不救得出你的文四哥。

    ”陳家洛秀眉一揚,道:“憑你就有這般大本領?”李沅芷道:“怎麼?你瞧不起人?那麼咱們就比劃比劃。

    ”手腕一翻,從腰間拔出長劍。

     陳家洛瞧在陸菲青面上一再忍讓,見她忽然拔劍,心念一動,她剛才站在乾隆背後,和統兵的提督神态親熱,難道竟是敵人不成?這時心頭煩躁郁悶,又覺奇怪,平素自己氣度雍容,不知怎樣對這人卻是說不出的厭憎,隻見她容顔秀雅,俊目含嗔,一時捉摸不定她到底是何等樣人,說道:“你剛才站在皇帝背後,是假意投降呢,還是在朝廷做了甚麼官職?”李沅芷道:“全不是。

    ”陳家洛道:“難道那些清廷走狗之中,有你親人在内?” 李沅芷一聽罵他父親是走狗,怒火大熾,迎面就是一劍,罵道:“你這小子,怎地出口傷人?”陳家洛見她當真動手,心想這人果然和清廷官員有牽連瓜葛,那便不必客氣了,喝道:“好哇,我找你師父算帳去。

    ”身子微偏,讓開來劍。

    李沅芷等他一站起身,立即挺劍當胸平刺。

    陳家洛不避不讓,待劍尖剛沾胸衣,突然一吐氣,胸膛向後陷進三寸。

    其時李沅芷力已用足,雖隻相差三寸,劍尖卻已刺他不到,大駭之下,怕他反擊,雙足一點,反身跳到湖中三潭印月石墩之上。

    那石墩離船甚遠,頂上光滑,她居然穩穩站定。

     陳家洛本想空手進招,一見她施展武當派上乘輕功,他與張召重對敵過,深知武當派武功厲害,于是斜身縱起,從垂柳梢下穿了過去,站上另一個石墩,手中已執着一條柳枝。

     李沅芷見他身法奇快,不由得随暗吃驚,到此地步,也隻得硬起頭皮一拚,嬌叱一聲:“看劍!”左掌護身,縱向陳家洛所站的石墩,劍走偏鋒,向他左肩刺去。

     三潭印月是西湖中的三座小石墩,浮在湖水之上,中秋之夜,杭人習俗以五色彩紙将潭上小孔蒙住。

    此時中秋剛過,彩紙尚在,月光從墩孔中穿出,倒映湖中,缤紛奇麗。

    月光映潭,分塔為三,空明朗碧,宛似湖下别有一湖。

    隻見一個灰色人影如飛鳥般在湖面上掠過,劍光閃動,與湖中彩影交相輝映。

     陳家洛身子略偏,柳枝向她後心揮去。

    李沅芷一擊不中,右腳在石墩上一點,“鳳點頭”讓過揮來柳枝,斜刺搶上另一個石墩,使招“玉帶圍腰”,長劍繞身揮動,連綿不盡,正是柔雲劍術的精要,跟着和身縱前,心想這一下非把你逼到左邊石墩去不可。

    陳家洛竟然不退,待她撲到,身子突然拔高,半空轉身,頭下腳上,柳枝當頭揮下。

    李沅芷舉劍上撩,哪知柳枝順着劍身彎了下來,在她臉上一拂,登時吃了一記,雖不甚痛,卻熱辣辣的十分難受,不暇思索,低頭又竄上左邊石墩,待得站定,見陳家洛也已落下,衣襟當風,柳枝輕搖,顯得十分潇灑。

     李沅芷大怒,劍交左手,右手從囊中掏出一把芙蓉金針,連揮三揮,三批金針分上中下三路向他打去。

    陳家洛在石墩上無處可避,雙腿外挺,身子臨空平卧湖面,左臂平伸,手掌按于石墩之頂,三批金針從他臂上掠過,嗤嗤聲響落入湖中。

    他左掌一使勁,人已躍起,身上居然沒濺着一點湖水,李沅芷三招沒将他逼離石墩,知道自己決非敵手,叫道:“後會有期,再見吧!”就要竄入小瀛洲亭中。

     陳家洛叫道:“你也接我一招。

    ”語聲甫畢,人已躍起,柳枝向她臉上拂來。

    李沅芷吃過苦頭,舉劍在面前挽個平花,想削斷他的柳枝。

    哪知這柳枝待劍削到,已随着變勢,裹住劍身,隻感到一股大力要将她長劍奪去,同時對方左手也向自己胸部捺來,李沅芷又驚又羞,右手隻得松開劍柄,左掌一擋,與他左掌相抵,借着他一捺之勁,跳上右邊石墩。

    她長劍飛上天空,落下來時,陳家洛伸手接住。

    李沅芷羞罵:“還虧你是總舵主呢,使這般下流招數!”陳家洛一怔,說道:“胡說八道,哪裡下流?” 李沅芷一想,對方又不知自己是女子,使這一招出于無心,當下不打話,一提氣便縱向小瀛洲亭子。

    陳家洛見她身子一動,已知其意,他身法更快,随着縱去。

    李沅芷跳到時,已見陳家洛站在身前,雙手托住長劍,臉色溫和,把劍遞了過來。

    李沅芷鼓起了腮幫,接過了還劍入鞘,掉頭便走。

     其時天已微明,陳家洛将襟上紅花取下,放入袋中,緩步走向城東候潮門。

    到城邊時,城門已開,守門的清兵向陳家洛凝視一下,突然雙手交叉胸前,俯身緻敬,原來他是紅花會中人。

    陳家洛點點頭,出了城門。

    那清兵道:“總舵主出城,可要一匹坐騎?”陳家洛道:“好吧!”那清兵歡天喜地的去了,不一刻牽了一匹馬來,後面跟着兩名小官,齊向陳家洛彎腰緻敬。

     他們得有機會向總舵主效勞,都感甚是榮幸。

     陳家洛上馬奔馳,八十多裡快馬兩個多時辰也就到了,巳牌時分已到達海甯城的西門安戍門。

    他離家十年,此番重來,見景色依舊,自己幼時在上嬉遊的城牆也毫無變動,青草沙石,似乎均是昔日所曾撫弄。

    他怕撞見熟人,掉過馬頭向北郊走了五六裡路,找一家農家歇了,吃過中飯,放頭便睡。

    折騰了一夜,此時睡得十分香甜。

     那農家夫婦見他是公子打扮,說的又是本鄉土話,招呼得甚是殷勤,傍晚殺隻雞款待。

    陳家洛問起近年情形,那農人說:“皇上最近下旨免了海甯全縣三年錢糧,那都是瞧着陳閣老的面子。

    ”陳家洛心想父親逝世多年,實是猜不透皇帝何以對他家近年忽然特加恩寵。

    吃過晚飯,拿三兩銀子謝了農家,縱馬入城。

     先到南門,坐在海塘上望海,回憶兒時母親多次攜了他的手在此觀潮,眼眶又不禁濕潤起來。

    在回疆十年,每日所見盡是無垠黃沙,此刻重見海波,心胸爽朗,披襟當風,望着大海。

     兒時舊事,一一湧上心來。

    眼見天色漸黑,海中白色泡沫都變成模糊一片,将馬匹系上海塘柳樹,向城西北自己家裡奔去。

     陳家洛到得家門,忽然一呆,他祖居本名“隅園”,這時原匾已除,換上了一個新匾,寫着“安瀾園”三字,筆緻圓柔,認得是乾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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