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士卒寒心。
」
韋小寶聽他說到董夫人,想起陳近南的話來,這個董夫人喜歡次孫克爽,幾次三番要立他為世子,不由得心中怒氣勃發,罵道:「這老婊子,軍中之事,她婦道人家懂得什麼?他奶奶的,天下大事,就敗壞在這種老婊子手裏。
部将犯了軍法若是不斬,人人都犯軍法了,那還能帶兵打仗麼?這老婊子胡塗透頂,就知道喜歡小白臉。
」施琅萬料不到他聽到這件事時會如此憤慨,登時大起知己之感,一拍大腿,說道:「韋大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
您也是帶慣兵的,知道軍法如山,克敵制勝,全仗着号令嚴明。
」韋小寶道:「老婊子的話,你不用聽,那個甚麽小校老校,抓來喀嚓一刀就是。
」
施琅道:「卑職當時的想法,跟韋大人一模一樣。
我對董夫人派來的人說道,姓施的是國姓爺的部将,隻奉國姓爺的将令。
我意思說,我不是董夫人的部将,可不奉夫人的将令。
」韋小寶道:「是極,誰做了老婊子的部将,那可是倒足大黴了。
」
索額圖和施琅聽韋小寶大罵董夫人為「老婊子」,忍不住都覺好笑,那裏知道他另有一番私心。
施琅道:「那老………那董夫人惱了卑職這話,竟派了那小校做府中親兵,還叫人傳話來說,有本事就把那小校抓來殺了。
也是卑職一時忍不下這口氣,親自去把那小校一把抓住,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韋小寶鼓掌叫道:「殺得好,殺得妙,殺得乾淨利落,大快人心。
」
施琅道:「卑職殺了這小校,自知闖了禍,便去向鄭成功謝罪。
我想我立過大功,部屬犯了軍法,殺他并沒有錯。
可是鄭成功聽了婦人之言,說我犯上不敬,當即将我扣押起來。
我想國姓爺英雄慷慨,一時之氣,關了我幾天,也就算了。
那知過了多時,我爹爹和我弟弟,以及我的妻子,都給拿了,送到牢裏來。
這一來我才知大事不妙,鄭成功要殺我的頭。
乘着監守之人一個疏忽,逃了出來。
過不多時,就得到訊息,鄭成功将我全家殺得一個不留。
」
韋小寶搖頭歎息。
施琅咬牙切齒的道:「鄭家和我仇深似海,隻可惜鄭成功死得早了,此仇難以得報。
卑職立下重誓,總有一天,也要把鄭家全家一個個殺得乾乾淨淨。
」韋小寶早知鄭成功海外為王,是個大大的英雄,但一聽施琅要投鄭氏全家,那自然包括他的大對頭鄭克爽在内,發覺志同道合,連連點頭。
說道:「該殺,該殺,你不報此仇,不是英雄好漢。
」索額圖道:「施将軍,鄭成功殺你全家,确是不該,不過你也由此而因禍得福,棄暗投明。
若不是如此,隻怕你此刻還在台灣抗拒王師,做那叛逆造反之事了。
」施琅道:「索大人說得是。
」
韋小寶問道:「鄭成功殺了你全家,你一怒之下,就向大清投誠了?」施琅道:「是。
先帝恩重如山,卑職起義歸誠,先帝派我在福建做事。
我感恩圖報,奮不顧身,立了一些微功,升為福建同安副将。
恰好鄭成功率兵來攻,卑職跟他拚命,托着先帝的洪福,大獲全勝。
先帝大恩,升我為同安總兵。
後來攻克了廈門、金門、和梧嶼,又聯合一批紅毛兵,坐了夾闆船,用了洋槍洋炮,把鄭成功打得落海而逃,先帝升卑職為福建水師提督,又加了靖海将軍的頭街。
其實卑職功勞是半分也沒有的,一來是我大清皇上的福份大,二來是朝中諸位大人指示得宜。
說到功勞,那還是索大人、韋大人居多。
」
韋小寶嘻嘻而笑,心想:「你攻克廈門、金門之時,我還在楊州妓院裏跑腿,居然還是我的功勞比你大。
」笑道:「你從前在鄭成功軍中,又在福建跟他打了幾塲硬仗,台灣的情形自然是很明白的。
皇上召你來問攻台的方略,你怎麼說了?」施琅道:「卑職啟奏皇上,台灣孤懸海外,易守難攻。
台灣将士,又都是當年跟随鄭成功的百戰精兵。
如要攻台,統兵官須得事權統一,内無掣肘,便宜行事,方得成功。
」韋小寶道:「你說要獨當一面,讓你一個人來發号施令。
」施琅道:「卑職不敢如此狂妄,隻不過攻打台灣,須得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京師與福建相去數千裡,遇有攻台良機,上奏請示,待得朝中批示下來,說不定時機已失。
台灣諸将别人也就罷了,有一個陳永華足智多謀,有一個劉國軒骁勇善戰,實是大大的勁敵,倘若貿然出兵,難有必勝的把握。
」
韋小寶點頭道:「那也說得是。
皇上英明之極,不會怪你這些話說得不對。
你又說了些甚麽?」施琅道:「皇上又垂詢攻台方略。
卑職回奏說,台灣雖然兵精,畢竟為數不多。
大清攻台,該當雙管齊下。
第一步是用間,使得他們内部不和。
最好是散布謠言,說道陳永華有廢主自立之心,要和劉國軒兩人陰謀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