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
呂布當面稱贊:“公言極善。
”但回到家裡,聽了妻子嚴氏說:“若一旦有變,妾豈得為将軍之妻乎?”便馬上把陳宮之計置諸腦後(卷四,《白門曹操斬呂布》則)……
用不着再舉例了。
陳宮是不幸的,他的計策十之八九是白費心血,對于一個謀士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悲哀呢?
其三,他甯死不屈。
在呂布集團全面崩潰之後,陳宮和呂布都成了階下囚。
面對曹操這個勝利者,呂布貪生怕死,再三求降:陳宮卻毫不懼怯,傲然不屈。
曹操以居高臨下的口氣問他:“公台自别來無恙?”他馬上針鋒相對地回答:“汝心術不正,吾故棄之。
”曹操企圖以老母和妻子的存亡來軟化他,他仍然不為所動,“遂步下樓”,“伸頸受刑”。
其節操之堅貞,正氣之凜然,感動得“衆皆下淚”(卷四,《白門曹操斬呂布》則)。
小說寫到這裡,一個正直剛強、慷慨不群的“忠義”之士的形象已經牢牢地銘刻在讀者的心中。
二
應當說明,上述情節帶有很大的虛構成分,與曆史上的陳宮的事迹頗有不同。
首先,曆史上雖然有“捉放曹”一事,但并非陳宮所為,事情的起因和過程也與《三國志通俗演義》所寫的不同。
據《三國志?魏書?武帝紀》雲:
(董)卓表太祖為骁騎校尉,欲與計事。
太祖乃變易姓名,間行東歸。
這裡說得很清楚:曹操因為不願與董卓同流合污,所以避開了董卓的舉薦,悄悄返回家鄉以圖另舉,并沒有謀刺董卓。
《演義》虛構他自告奮勇謀刺董卓一節,是為了表現這個奸雄的大膽和機敏,突出他“雄”的一面。
《三國志?魏書?武帝紀》還記載,曹操東歸途中,确曾被捕而又很快獲釋:
出關,過中牟,為亭長所疑,執詣縣。
邑中或竊識之,為請得解。
裴松之注引郭頒《世語》說得更為具體:
中牟疑是亡人,見拘于縣。
時掾亦已被卓書;惟功曹心知是太祖,以世方亂,不宜拘天下雄俊,因白令釋之。
在這裡,對曹操獲釋起了關鍵作用的,不是中牟縣令,而是那位慧眼識英雄的不知名的功曹。
而無論縣令還是功曹,都與陳宮毫無關系,因為陳宮從未擔任過這兩種職務。
另外,曹操殺呂伯奢全家是在中牟被捕之前(呂伯奢因不在家,并未被殺)。
對于曹操殺人的原因,裴注引了三種說法,而這三種說法都不涉及陳宮。
總而言之,“捉放曹”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與陳宮完全不相幹。
曆史上的陳宮與曹操的相識本來沒有什麼戲劇性。
《三國志?魏書?呂布傳》注引《典略》雲:
陳宮字公台,東郡人也。
剛直烈壯,少與海内知名之士皆相連結。
及天下亂,始随太祖……
這就告訴我們:中平六年(189年)曹操潛返家鄉時,陳宮根本不曾與他同行;直到初平二年(191年)曹操任東郡太守時,陳宮才成為他的部下。
陳宮與曹操的關系起初是很好的。
初平三年(192年),兖州刺史劉岱被青州黃巾軍殺死,濟北相鮑信等迎曹操領兖州牧,使曹操有了一大塊比較穩固的根據地,實力大為增強。
這是曹操一生事業的一個重要起點。
在這件事上,陳宮起了很大的作用。
《武帝紀》注引《世語》雲:
(劉)岱既死,陳宮謂太祖曰:“州今無主,而王命斷絕,宮請說州中,明府尋往牧之,資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業也。
”宮說别駕、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無主;曹東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甯生民。
”鮑信等亦謂之然。
在這裡,陳宮不僅積極建議曹操把兖州抓到手中,建立“霸王之業”,而且熱心地說服兖州官吏去迎立曹操,并稱曹操為“命世之才”。
這時的他,對曹操可以說是忠心耿耿,傾心佩服。
那麼,陳宮是怎樣離開曹操而跑到呂布手下的呢?當然不是因為他看穿了曹操的奸雄面目。
當時,曹操以倡議讨伐董卓而名聞天下,又尚未挾天子以令諸侯,根本談不上“篡逆”二字;何況天下大亂,群雄并起,智勇之士各為其主,一般也不會這樣考慮問題。
實際情況是:興平元年(194年),曹操殺了前九江太守邊讓全家,“(邊)讓素有才名,由是兖州士大夫皆恐懼,陳宮性剛直壯烈,内亦自疑。
”(《資治通鑒》卷六十一)這就是說,“剛直壯烈”的陳宮是因曹操随意殺害名士而對曹操産生了不滿情緒。
正好這時曹操第二次出兵徐州攻打陶謙,派陳宮駐守東郡,陳宮便趁機聯合陳留太守張邈,共迎呂布為兖州牧。
一時間,“郡縣皆應”,曹操的地盤隻剩下鄄城、東阿、範三個縣,處境頓時惡化。
陳宮這一手,确實把曹操整得惱火。
綜觀陳宮與曹操的關系,他雖然不是曹操的救命恩人,但确有大功于曹操;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