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将,必非久屈為人用者。
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吳,盛為築宮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分此二人(指關、張——筆者),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挾與攻戰,大粵可定也。
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場,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周瑜的态度十分明确,就是要把劉備集團吃掉。
孫權部下呂範的态度也與周瑜相同。
顧全大局的魯肅卻不同意這樣作。
赤壁戰後,曹操并沒有組織兵力南下,但是作為一個強大的政治、軍事集團的存在,則是不容忽視的。
幾年以前,魯肅建議孫權搶先從劉表手裡奪過荊州,擴大地盤,增強實力,北争中原,而孫權卻沒有這樣作。
現在,大半個荊州落入劉備之手,劉備集團顯然比戰前增大了。
因而劉備的地位也比戰前更為重要;南北對峙的形勢也已經明朗,要維持這種鼎足三分的局面,南方要與北方抗衡,孫權集團獨力是不能擔負起這一任務的。
因而,魯肅等人不贊成扣留劉備。
魯肅認為:“曹公尚存,禍難始構,宜相輔協,與之同仇”,必須把劉備作為抗曹的夥伴和同盟者。
這是魯肅解決孫劉争奪荊州問題方案的出發點。
如果按照周瑜、呂範的意見辦理,扣留劉備,火并劉備集團,曹操乘勢南下,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孫劉雙方都認識到他們的主要敵人在北方。
堅持分裂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為了孫劉兩個軍閥集團的生存,保持南北均勢,隻有彼此妥協,維持聯盟,共同對付北方的曹操集團。
在此基礎上,魯肅提出了“借荊州”的構想:
“呂範勸(孫權)留備,肅日:‘不可。
将軍雖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實重,初臨荊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備,使安撫之。
多操之敵,而自為樹黨,計之上也。
’”
魯肅張把荊州借給劉備。
這樣,孫劉兩家争奪荊州的問題就可以暫時得到解決了。
從表面上看來,劉備京口之行,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不僅不能“都督荊州”,反而喪失了從曹操手中奪來的四郡的主權,吃虧不小。
但是,劉備在“借荊州”的名義下可以駐守荊州,有立足之地,以圖來日的發展。
同時,孫權在“借荊州”的名義下,不戰而獲得對荊州的長沙、武陵、桂陽、零陵四郡的所有權,為以後索取荊州立下了依據。
魯肅的“借荊州”之議,是雙方經過一番緊張鬥争之後取得暫時妥協的産物。
這種方式也是當時孫劉兩家所能共同接受的方案。
這就是流傳很廣的“劉備借荊州”故事的由來。
魯肅勸孫權把荊州借給劉備,這對孫劉兩家來說,意義十分重大。
當曹操得知“借荊州”的消息,感到震驚。
當時,他正在寫字,不禁筆從手中掉下。
司馬光認為此事不實,故《通鑒》不采用這條材料。
其實,這條材料不假。
清代的袁子才作了合理的解釋。
他說:“荊州已非曹有矣,以一家物與一家,與曹何與?而乃駭然震驚者,正恐魯肅之計行,兩雄相倚,而天下難争故也。
”“借荊州”之約成,維護了孫劉聯盟,才使曹操震驚,曹操不得不暫時擱置興師南伐的打算。
魯肅勸孫權把荊州借給劉備,乃是從實際出發的明智抉擇:對曹操,“多操之敵”;對孫權,“為自樹黨”,體現了魯肅的“獨斷之明”,是“深于為吳而得計者”。
這裡需要附帶指出一點。
許多史家認為,劉備收取江南四郡,是從曹操手中奪取的,與孫權無關,因而沒有“借荊州”這件事。
趙翼就是持這種看法,他說:“借荊州之說,出自吳人事後之論,而非當日情事。
”趙氏舉了許多證據佐成其說,但事實并非如此。
如《先主傳》:“(建安)二十年,孫權以先主已得益州,使使報欲得荊州。
先主言:‘須得涼州,當以荊州相與’。
權忿之……”這條史料當不是出自吳人之手,趙翼卻沒有引證。
它清楚地表明:(1)孫權正式遣使向劉備索荊州;(2)劉備承認該還荊州,隻是要求寬限還期;足證借荊州是事實,不是吳人的“事後之論”。
四結束語
陳壽評:“魯肅建獨斷之明,出衆人之表,實奇才也力”正确地分析形勢,提出正确的戰略和建議,在這些方面,魯肅并不亞于諸葛亮。
他們同是具有遠見卓識、順應曆史潮流的政治家。
楊偉立,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曆史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