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兵也。
”先主曰:“武王勝商,前歌後舞,非仁者耶!”
涪之役陋矣,何足論哉!至于樂與不樂之義,則有可得而言者。
《傳》曰:師有功則奏凱歌,又曰戰勝以喪禮居之。
二義孰是?吾聞聖人無心,以百姓為心。
其戰也,本所以憂民之憂;其勝也,不得不樂民之樂。
故師有功則奏凱歌,此無足怪者。
然道失而後德,德失而後仁,仁失而後義,義失而後禮。
道至于禮,其去本遠矣,而況于兵乎!故戰勝以喪禮居之,亦無足怪者。
言樂與不樂,皆未之盡也。
古之處此者,外則歌舞而内以喪禮居之。
黃初四年,司徒華歆、司空王朗、尚書令陳群、太史許芝、谒者左仆射諸葛誕各有書與諸葛亮,陳天命人事,欲使舉國稱藩。
不服。
魏之群臣可謂不學無術而昧于識慮矣!使于學術識慮如漢蕭望之者,當不為此舉動也。
漢宣帝時,呼韓款塞稱藩,望之議以客禮待之,使佗日遁去,于漢不為叛臣。
宣帝從之。
蓋方是時,匈奴雖衰,然素号敵國,非東瓯南粵比也。
名分一正,遂不可易,他日叛去,何以處之?發兵誅之則勢有所未能,置之不問則無以令天下,故方其柔順之時,待以不臣之禮,非獨示以謙德,蓋将為後日久遠之慮也。
魏之自視何如宣帝?吳蜀雖弱,不至如呼韓之時。
彼來稱藩,猶當待以弗臣,況未服而強之耶?前此加權封爵而為權所戲侮,今複喻蜀稱藩,為亮所不答。
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者,不如是之勞也。
興平二年,袁術僭号于九江,置南北郊。
是時荊州牧劉表亦郊祀天地,漢不能制。
惟天子祀天地于郊,惟魯得用郊。
郊祀之禮,聖人之所甚重,而後之亂人,欲為大盜于天下,未嘗不先盜其所甚重者,此莊老之徒所以有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之說也。
至楊子之論,則又不然。
秦人祠西畤,周不即禁,卒舉天下而與之,名分所在,不得不重。
夫莊老之說,儒者固已非之,而楊子之論,亦複有所未盡。
楊子惟知嚴名分以臨天下,而不知能保天下者然後能守名分。
秦人之祀西畤,周非不欲禁之,力有所不能也。
然則欲守名分者,先勉其所以保天下者哉。
諸葛孔明說先主以跨有荊益,保其岩阻,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将以荊州之軍向宛雒,而身率益州之衆以攻秦川。
先主稱善。
高祖既破陳豨,還至雒陽,歎曰:代居常山北,而趙從山南有之。
遠乃立子,常為代王,以代郡雁門屬焉。
地固有封境雖接而形勢非便者矣。
荊州在山前,距蜀五千餘裡,而蜀從山後有之,其勢實難。
非獨不能有荊州也,雖得秦川,亦不能守。
何者?梁益險絕,蓋自守之國,而不可以兼并。
凡物之在山外者,尺寸不能有,此高祖所以棄漢中而取三秦也。
權欲令太子登讀書,習知近代之事。
以張昭有法,重煩勞之,乃令張休從昭受讀,還以授登。
劉備教禅以《漢書》,而權亦令張昭以《漢書》授其子登,世以權、備之智不足以知二帝三王,故其所以贻謀者,止于如此。
是大不然。
伊尹之訓太甲也,稱有夏先後而不及唐虞,周公之戒成王也,稱商三宗而不及唐虞,豈伊尹周公之智不足以知堯舜禹哉?亦取其近于時,切于事者而已。
權、備之知識不足拟伊尹、周公,至其教子,不忽近而慕遠,不貴名而賤實,此亦伊尹、周公之遺法也。
《晉陽秋》曰:孫皓聞羊陸和交以诘于抗,抗曰: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德耳,于祜無傷也。
或以祜、抗為失臣節,兩譏之。
親仁善鄰者,國家之事;出奇克敵者,将帥之職。
羊陸以将帥之職而修國家之事,此論者所以譏其失禦也。
竊謂不然。
兵固多術矣,有以力相傾者,有以智相傾者,有以德相傾者。
秦漢以來,惟知詐力,一有為德,則是非為之紛然,而不知所謂以德相傾者,是亦出奇而已矣。
何名為失節哉。
然《晉陽秋》以為羊陸推僑劄之好,茲又過矣。
兵家詭道,何僑劄之有?就如所雲,乃不足貴,何則?非吳鄭之使而敦僑劄之分,處方面之任而私境外之交,此非所以稱羊陸之美也。
權征柳城,備勸表襲許,表不能用。
挾天子令諸侯,其事始于齊桓、晉文,而齊桓晉文未嘗遷惠王、襄王子齊、晉也。
除難定亂,興滅繼絕,功效既著,諸侯自服矣。
董卓以獻帝居長安,李茂貞以昭宗幸鳳翔,發号施令,動以制诏為名,然而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何也?無尺寸之功以取信于天下,而有劫主之名以負謗于諸侯,則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固其理也。
使表能勤王如桓文耶,雖不襲許,何害其為令諸侯哉?如其不然,雖襲許,适足以緻諸侯之師而已,董卓、李茂貞是也。
亮出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響應。
會馬谡敗,三郡不守,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漢中。
漢全盛時,日月所照,橫日之民,皆漢赤子。
其後德薄不能保有黎庶,則舉江以東而投之吳,割渭